“那就先這樣吧,有什麼異狀再與我聯繫。”
說完,會長首先掛斷了,燼深呼吸了好一會才開門與溫盃匯合——他並不忍心繼續看下去了,如果訓練結束了會第一時間通知他,也不必擔心中間出了什麼問題……要是可以的話,他更希望施若涵能待在安全區內消極訓練,這樣的話那個冷血無情的聖語者才會思考別的方法。
月天星君家主宅,君耀正站在父親的書房內,這個房間約有百來個平方,在金屬與各類新材料蓬勃發展的現在,依舊沿用了木質的地板與書架,其上放置著許多嶄新的圖書作為裝飾。牆面上使用特殊材料裝裱了許多古文明的紙張,如果施若涵在的話,可以依稀辨認出“華佗在世,救我狗命”這類的字樣——可惜現代極少人才認識漢字。
“父親,有何要事?”君耀雙手後背,垂頭作出恭敬的樣子。
他的父親名為君鑒雲,已年過半百,但絲毫沒有一點老態,與君耀的外貌有七八分相似,也是金色的頭髮與眼眸,精心修整的鬍鬚圍在下巴邊緣,渾身都散發著深積的威壓感。他看著自己的兒子,緩緩回道:“大約兩個月後,今年的皇家晚宴就會舉辦。確實,比往年的要早,大約是救世主的原因吧……你對那個女人有什麼看法嗎?”
“能力出眾,頭腦清晰。委員會與皇室都對她有極大的期待。”
“哪怕如此,怎麼可以放在一個女人身上……”君鑒雲說道,“罷了,她也會出席晚宴,那時候再看吧。既然她是接下來風向的源頭,你可與之多加接觸。博得了皇家的好感,也有助於你哥哥的仕途。”
“哥哥也會參加晚會嗎?”
“啊,會的。”中年人燃了一根雪茄,由於技術力水平的高速發展,用煙草這種原始的產物獲得尼古丁的方法已經被人拋棄了,雪茄的價格愈發水漲船高,“這是個露面的好時候,可惜墨家那幾個也要來摻一腳……”
君耀明白自己的父親其實沒有什麼政斗的頭腦,畢竟他也是軍人出身。他們家作為軍事世家在政治界屢屢碰壁,大約是皇室並不希望看到貴族的失衡,而他們使用的計謀又無法暗度陳倉,現在哥哥君奕已經進入了軍政的T系,屬於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
君耀心裡嘆氣,他與施若涵接觸過幾次,對她的評價十分高,畢竟能學習幾天機甲C縱就把他擊敗的女子確實史上罕見,並不如父親說的那樣不堪大任。而哥哥與墨家的爭鬥也膠著不下,隱隱有著頹勢,這波投入恐怕血本無歸。
如同正在為晚宴籌備的君家,墨家也在積極商討,不過氣氛顯得輕鬆很多。
長桌周圍坐滿了長發的男性,家主的眼睛細長上挑,顯得十分精明,離他最近的位置坐著兩三位明顯穿著考究的孩子,其中包括墨笙,其餘的則依次往下坐著,都一言不發地享用著點心與茶水——他們明白這次去宴會上的人肯定不會是他們了。
孩子們之間的區別只有是否由妻子自然分娩這一點而已。
墨笙擁有影響人心的能力,這一點也夠他在政治界有相當大的優勢,所以墨家的政策只是在明面上與君家相鬥,暗地裡與元老院打好關係,從而將墨笙塞進去,獲得實權,而不是現在有的話語權和命令的施行人。
“將晚宴提前開啟代表著什麼……?相信不用我說了吧。世界搖搖欲墜的現在,正好碰到了救世主的出現~是棄子還是英雄就得看委員會和親愛的皇帝怎麼想的了。”家主將紅酒倒了半杯,“宴會上見分曉。”
男子的唇角露出愉悅的笑容,像是蛇一樣黏膩,墨笙見狀也附和般笑起來,率先朝父親敬酒,表明自己聽明白了弦外之音。
將唇角的酒液用絲帕擦去時,他悄悄揉了揉僵硬的肌肉,手指的關節因為不耐煩而感到了一絲瘙癢。
……
“是的,母親,可我並不想去。”剛成年的皇子停下彈鋼琴的手,對一位中年美婦說道,沒等待女人有什麼回復,就繼續開始彈起了鋼琴,優美厚重的音樂流淌出來,旁邊伴奏的小提琴手見狀趕緊跟上了和聲。女子溫和的嗓音在這音樂中突兀地響起:“可那也是你的rEn儀式,只不過救世主和聖語者都會來而已,他們不是主角。”
“所有人和你想的完全相反。”王子終於嘆了一口氣,停下了按動琴鍵的手指,旁邊的小提琴手將樂器放下,遞給他一杯溫水和熱毛巾。
王子將臉抬起,在細碎的黑髮下方正是一雙異瞳,黑色與湖藍,眼角帶著一些微紅,看上去像是下眼影,顯得有些矜嬌,又有些媚態。當初因為異色虹膜症遭受了不少非議,保守派的貴族甚至向父皇進言要求將異色的眼睛挖去,裝上人工義眼。最終王拒絕了,但也不再給他有什麼過多的關注。反而是大哥和二哥,甚至四弟,都比他有存在感。
他潤了潤喉嚨,將手指擦拭了兩下後起身離開,只跟著背影冷冷地補上下一句:“這是聖語者和救世主的亮相。和我沒有關係。”
侍者跟著他離開,讓美麗的婦人同樣嘆了一口氣。
……
不知多少天后,施若涵正坐在樹底下發獃。
昏黃猩紅的天空將巨樹染得像是油漆一樣黏膩,像是鏽蝕了的鋼鐵巨物。少女的身上全是血跡,甚至有一節腸子都暴露在空氣中,但她似乎沒有任何感覺——因為她學會了用精神力阻隔痛覺傳遞。她本以為痛楚是能和暈車一樣習慣就好的,但數次的死亡告訴她並不行,所以她只能摒除痛覺。
失去了痛覺是十分恐怖的一件事,這代表著觸覺也幾乎散失了,她沒法預估敵人甲殼的厚度,自己捅入了多深,是否即將失血。於是她只在痛到暈眩的前一秒開啟,最後的這幾隻高級蟲族她也沒敢y碰y,只慢慢磨死了其中一隻,其餘兩隻在重傷的情況下用精神力同步,讓他們以為自己同樣是高級蟲族,從而避免了持續戰鬥,不然這次她又得死一次。
死了之後被殺的蟲族會隨機復活,萬一高級蟲族全部復活,那她估計得先被自己氣死。
殘破的男性人形在遠處遊盪,拖著不斷滲血的身體在地上畫著不明含義的圖案。時不時停頓一下,沒有神採的眼睛朝施若涵看過來,這時候她都會被嚇出一身冷汗,急忙增加了精神力的輸出。高級蟲族的意識具有自我成長X,被控制的話很快就會獲得抗X。
精神力已經所剩無幾,她原本想等傷勢稍好一些再有儀式感地結束這一切,但高級蟲族逐漸突破枷鎖,已經容不得她恢復了——施若涵想要在這最後一分鐘內解除痛覺屏蔽,用真實的觸感結束,為此,她同時也做了好久心理建設。
解除屏蔽的那一秒,腹部的劇痛讓她腎上腺素狂飆,一口血哇地吐了出來,她的指甲死死地扣著樹皮,但意識保持得無比清晰。由於瞬間的劇痛,她的意識不穩,虎爪、狼足、鷹翅、蛇的毒囊、熊的肌肉……所有的部分擬態全部解除。不過好在,她還保持著清醒,這在剛進入這個空間的時候是不敢想象的事。
“哈,好像流個腸子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一分鐘的時間,能幹些什麼事呢?
大概是看幾個短視頻獲得低閾值的快樂,亦或是嚼碎一顆y糖這類的吧?單獨數秒的時候會變得無比漫長,但如果將注意力放在別的地方,就能迅速地度過。
精神力的輸出變得不夠穩定,那兩個臉上染血,表情冷酷的男人似乎回過了神,用喝醉了一般的步態緩緩接近,施若涵看著他們,彷彿只是老友的久別重逢。
【救世主訓練次數:1,耗時:49天13時44分13秒,獲得點數:10,期待您的下次使用。】
“再見,小比婊子們。”在意識抽離的最後一秒,她對著這個該死的空間放聲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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