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間妖魔橫行,修真界也遭其滲透。最初只是幾件不會引起關注的小事,一些修真小門派選拔弟子前往大門派拜師修鍊,鬧出一些糾紛和怪事。人間則是某地鬧旱災,或某地淹水,國與國之間發生戰事,村鎮乃至各縣城擴散瘟疫,這些事情乍看都沒什麼關聯,但後來有一些修士察覺到其中皆有妖魔暗中煽動的跡象。
修真界幾大宗門欲聯手平息這一連串的災禍,他們開始追查藏匿在自家門派內的妖異,以及捉捕混居人間作亂的邪祟,最後發現掀起這麼多禍事的罪魁禍首是某大門派的掌門。此事又牽扯著許多人與事,修真界頓時陷入混亂,一些隱世大能也被請出來坐鎮,演變成正邪交鋒,最後展開的戰場在人間與修真界之間的萬劍峰。
萬劍峰的天空已有十多日都像在放煙火,然而那是交戰時法術和法器造成的衝擊,整個山域頻頻天搖地動,山域外有重重陣法和結界,正道佈陣是為了防止妖魔逃竄,妖魔設陣是為了虐殺正道。萬劍峰成了屍山血海,之中不乏有人心志動搖、恐懼,被邪魔拉攏而墮落者。
「掌門大師兄,費長老也入魔了,該怎麼辦?」
「殺。」被身邊人喚作掌門的男人有著一張溫文和善的面容,但他的眼神比誰都堅定剛毅,他被視為是修真界最後的希望,是他創造了許多能應付妖魔的法術,揪出幻變為人或禽獸的妖魔,也是他設法遊說各大門派團結,甚至請來早已隱世的大能幫忙,大能將法寶和修為都傳給了他就在戰亂中屍解了。
修士收到誅殺入魔長老的命令,卻仍猶豫不決:「可是費長老一直輔佐你,救了那麼多人,為了修真界不惜潛入敵營,他做了那麼多……」
掌門看著那修士眼睛,也看向其他人,沉著低語:「入了魔,他就不是費長老。殺了他,費長老才有機會重新來過。所以,殺。」
戰事仍未結束,誰都離不開萬劍峰這片山域,但誰都不知道這場戰爭的盡頭在哪裡。沒有人察覺得到有雙紫色的眼眸在觀望這一切,那雙眼睛冷靜無波,既不為誰的生死而悲傷,也不為誰的短暫勝利欣喜。
越來越多修士被妖魔操控、被邪魔之氣侵蝕、污染,失去常性,正道有逐漸衰敗之勢。倖存的修真者都集結到那位掌門身邊,掌門看來依然強大並正氣凜然,他是這些人的希望,他不能倒下,營帳外那些妖魔們還在叫囂、嘲諷:「哈哈哈,掙扎只會痛苦得更久,要是現在加入我們,才能真正解脫啊。何況,是你們幫忙魔尊這麼多,讓所有人都信仰他、崇拜他,讓魔尊壯大至此,魔尊即將成神,很快就會是魔神,等魔尊把你們最倚賴的掌門給吞了以後,他一人的元神能抵上千人、萬人的,哈哈哈哈哈。」
掌門稍微回首,再望著外頭萬劍峰越來越灰濁的天空說道:「你們能堅持至今,道心無比堅韌,將來也一定會比我更好。活下來,把你們的道走完。」
有幾名修士已經察覺掌門的意圖,上前一步出聲喚:「掌門,你該不會是想……」
那掌門說:「我既然接受了所有人的饋贈與支持,就該有所作為,這也是我的道。我有把握對付魔尊,就算不能同歸於盡,也絕對能重創他們。接下來,就交給你們了。」
萬劍峰的巨大結界外,有著一雙紫眸的男子在上界看著他們,男子原是騎著一匹黑馬在雲端俯瞰,那位掌門已經突破妖魔的重重防禦直搗敵營核心,與魔尊相殺,紫眸男子面無表情下了馬,撫摸黑馬的鬃毛和臉,語氣淡然交代道:「我下去透透氣,一會兒回來。」
豁出性命與魔尊廝殺的掌門不斷耗損真元,將所有修為傾注在寶劍上做出最終一擊,但長劍刺穿魔尊后,魔尊只皺了下眉就笑他說:「你還不懂魔為何?你大可將我劈作兩半,那麼世間就會有兩個我,你將我碎屍萬斷,世間就有千萬個我,魔是不滅的,可你死了,就什麼也不剩,形神俱滅。」
掌門沒有動搖,依然握緊長劍,他的眼耳口鼻開始出血,他仰首號叫:「天地有正氣,神啊,救救蒼生!」
魔尊大笑:「愚昧!」
萬劍峰的天空出現一道白虹橫卧在掌門與魔尊上方,所有人事物慢到像是靜止。虹光照耀下,魔尊發現只有他能移動自如,邪笑著一口咬上掌門的臉,瞬間變尖長的獠牙把那人的臉皮都咬下,但他很快驚覺自己咬下的只是一塊樹皮,箍在懷裡的是樹榦,樹枝貫穿他的身軀。
不僅這樣,還有個陌生男子站在樹的另一頭在看他。
魔尊驚愕質問:「你是哪個門派的?」
當紫眸的男子走近,虹光之中雲霧淡開,魔尊為來者俊美的容貌驚艷失神。這一刻魔尊也隱約感受到從未有過的壓迫和氣息,不安道:「你不是人族,不是尋常修真界的那些族類,你……」
有著一雙紫色眼眸的男子正是原若雩,他不認為自己有必要跟妖魔交代什麼,眨眼就能令妖魔灰飛湮滅,面對更厲害的妖魔,也只要劍氣一擊即可,而他也正打算這麼做。
妖魔見男子指尖生出銀白亮光,頭一回體會到因恐懼而顫慄,也立即明白眼前的男子可能是誰,當即慌亂叫道:「你是神?神明不都是從不下界的?神只會待在神界!是人們自己要信仰我、他們自己對我深信不疑,我們的存在都是為了讓世間正邪平衡罷了。正邪平衡,你不該只對付我們!」
原若雩像是聽到什麼笑話,輕哼了聲,喃喃自語:「正邪平衡,不需要你們。若你們只在妖魔界……不過你們一向沒這麼安份的。」
話音未落,魔尊身影消失在虹光之中,原若雩滅了萬劍峰所有妖魔邪祟,並騎著黑風回去神界。原若雩心想:「正邪平衡,交給人就夠了。人心有正有邪,妖魔也是依附他們而茁壯,世間正邪本就不需要那些妖魔界的傢伙。本是如此,也本該如此,人不需要妖魔,亦不需要鬼神,只不過是你們趁虛而入,乘著凡人的雜念……」
原若雩很快就拋開方才的事,心思被碧煙洞府那個叫木風的孩子取代了。想到那男孩清澈的雙眼,有時又鬼靈精怪的笑著,他就想儘快返回神界。
原若雩本想騎著黑風直奔碧煙洞府去,可是一嗅到自己沾上妖魔的氣息就覺得不妥,調頭回到自己住的明諦湖畔,先去神泉沐浴一番再去找木風。
當他趕去碧煙洞府所在的梅丘時,天色已經不早了,漫天雲霞將梅丘也染上淺淺的霞光,或許是這緣故,木風的頭髮看起來偏紅。
木風又跑出洞府玩耍,這天孔秀皓帶了妹妹和幾位要好的族人來找木風玩,他們在李錦壽的幫忙下能短暫來到神界。孔秀皓他們和木風都坐在草皮上,圍成一個圓,羽族們各自演奏樂器,木風在唱歌,歌聲清亮悅耳,又聽得出孩童稚氣的嗓音,羽族的人都十分沉溺在那歌聲中。
原若雩不忍心打擾他們,還沒接近就下馬,牽著黑風在樹下遠遠望著木風,他不覺壓著嗓音跟黑風說:「他看起來好像交到朋友了,很快樂的樣子。」
黑風抖了下耳朵,也不禁細細聆聽木風的歌聲。等木風唱完一曲,孔秀皓和族人紛紛鼓掌叫好,木風受到稱讚,赧顏說:「我沒你們說得那麼好啦,你們演奏樂器真厲害,有機會也教教我啊。」
孔秀真說:「沒問題的,家姐已經和李仙君約定下次來的日子,你想學什麼呢?」
另一個羽族少年脫口說:「要學還得等你右手長出來吧?不然很難的。」
孔秀皓拍了下那男孩的肩膀,睨了一眼警告,男孩立刻道歉,木風擺手說:「不要緊,他無心的嘛,我一時也忘了兩手比較方便。不然,等我以後長出右手再說吧,但是隨時歡迎你們來玩。」
孔秀皓說:「以後我也帶水族的朋友來吧,他們不僅愛聽歌,也很會唱歌呢。也許他們能教你別的曲子。」
孔秀真戳破她的心思:「你就是想讓木風多學些曲子,唱給你聽啦。」
孔秀皓說:「哪有,我們各族都有自己的特色,多多交流切磋嘛。你說是不?木風。」
木風笑著附和孔秀皓,起身要送客,剛站好就見到原若雩牽著黑風徐徐走近,他帶著笑意跑向原若雩,可是跑沒多遠就腿軟往前撲,原若雩及時上前把他接住。
「腿腳無力還敢這麼跑?」原若雩語調平緩,感覺不出是在指責男孩。
木風哈哈笑著回嘴:「一時疏忽啦,本來我今天還有點不高興呢,你忽然就不來了,也沒捎個信息。但今天秀皓他們來玩,我就開心啦,現在見到你跟黑風也開心啦。」
原若雩眉眼染上淡淡笑意說:「那看來我跟風黑來得正是時候。」
羽族的人隔著一小段距離看著木風和虹仙君,羽族小輩小聲疑道:「聽說虹仙君都不笑的。」
「可他明明對木風笑了啊。」
「那可能是謠言有誤吧?應該是說,虹仙君不茍言笑的時候多,不是完全都不笑?」
「不過虹仙笑起來真好看啊。怎麼那麼好看?」
「你別發花痴了,人家是對著木風笑呢。」
孔秀皓低調的小聲清嗓道:「你們別看了,當心虹仙君不高興。我們快走啦。」
原若雩的餘光見到羽族那幾人站成一列朝他行禮,他提醒木風說:「你朋友要回去了。」
木風轉身揮別孔秀皓一行:「有空再來玩啊!今日謝謝你們!」
原若雩凝眸注視木風開心的側顏,男孩清澈的眼眸有平日沒有的光采,雙頰映著霞光的淡緋色,紮成一束的馬尾在風中輕晃,他忍不住伸手碰了下男孩有些紅亮的髮絲,木風回頭仰望他,用寶石一樣的雙眼看他,他也安靜回望著,無聲沉溺在對方的目光中。
木風眨了眨眼問:「你摸我頭髮做什麼?很亂么?」他覺得原若雩背對著霞光太晃眼,招手讓原若雩彎下身說:「你過來一點,我一直仰著脖子看你,脖子痠。」
原若雩不疑有他,彎身湊近男孩問:「怎麼了?有事跟我說?」
木風有些驚喜的瞅著他說:「原來不是我看錯,你今天的眼睛怎麼是紫的啊?」
原若雩又直起身站著,稍微別開臉敷衍:「不行么?」
木風不太記得上輩子的原若雩眼睛是什麼顏色了,好像一直是黑的啊?他拉著原若雩一手好奇追問:「你眼睛原本是什麼顏色?難道是會變色的?跟我說嘛。」
原若雩說:「本來就是這樣,平常施法術偽裝成黑的。」
「為什麼要偽裝?你原來的眼睛這麼漂亮,好像寶石啊,真好看。」
原若雩聽男孩連連讚美,男孩又拉著他的手,令他心情好轉,他答道:「因為兄長是黑眼睛,我與他雖然同胞卻生得不同,為了避免別人無端臆測,也懶得解釋,所以施法偽裝。」
「那為什麼不是他偽裝,而是你偽裝?」
原若雩低頭看他一眼,有些無奈道:「你問題真多。」
木風本來笑嘻嘻的,忽然皺了下眉說:「不過你來得太晚,不能一起騎馬了。我得回去啦。」
「無妨,我明日再來。」原若雩趁機摸了男孩的腦袋。
木風笑著撥掉頭上的大手說:「你暫時不來也沒關係啦,我最近要開始用功了。免得哥哥跟師父念我,說我老顧著玩。」
原若雩問:「你要用功多久?」
木風笑得鬼靈精怪反問:「你很想和我一起玩?那就十天後吧。」
「好。」
十天後,原若雩依約來碧煙洞府找木風,木風剛和師父、哥哥吃飽飯坐在院子裡間聊,外來者觸及洞府的陣法,對方的身影就會顯現在洞府主人面前。李錦壽一看是虹仙君就對木風說:「你朋友來啦,去吧。」
木風把剝好的栗子都堆到師父、哥哥面前說:「那我先走啦,師父跟哥哥吃吧。」
沐祺朝弟弟跑開的背影喊:「天黑以前回來。」
「知道啦。」木風拎著一個小布包跑去見原若雩,原若雩跟黑風在一棵大松樹下等候,高大的他們一起低頭看他。
「你拎著小包袱,是要離家出走?」原若雩的語氣和平常一樣,不過木風聽出他是在開玩笑,笑著回他說:「不是啦,我想給你看我這十天來用功的成果。」
木風招手讓他們跟上,帶他們到緩坡上,鋪了塊乾凈的布請原若雩坐著,再攤開小布包,裡面都是一些褶紙和木製的小玩意兒,奇形怪狀的,他解釋說:「師父教我跟哥哥怎麼做簡單的道具,我變給你看。」
木風把彩色的小紙人變成侍從,拿起一個木頭和礦石做的小機關讓它運轉,周圍立刻從蕭瑟的景像變成繁花盛開的春季,雖然只是短暫的障眼法,但對初學仙術的人已經是進步神速。
原若雩誇木風說:「你只練了十天就學那麼多東西,讓你學個十年,我看我哥哥就直接把天尊之位讓給你了。」
木風哈哈笑了幾聲,趕緊又收起笑容緊張低語:「你不要亂講,我才沒有想取代誰,就是學著好玩而已,而且我是在神界修鍊,這裡仙神之氣濃郁,對我有利。以後變厲害了,就能保護自己還有哥哥,還有師父,還有我的朋友們。」
「朋友?」
「對,像是你啊、孔秀皓他們啊。」木風說這話時,露出了真心的笑容,上輩子他活得戰戰兢兢,誰都不敢相信,因此沒有交到什麼朋友,到最後他孤單的死去,這輩子他要交很多很多朋友。
原若雩想都沒想就問:「那你比較喜歡誰?朋友之中,你最喜歡誰?」
木風歪著小腦袋,不解的皺起眉心反問:「為何這樣問?朋友不都一樣?大家都是朋友,在一起開心就好啦。」
原若雩說:「我沒什麼朋友,不懂這個。」
這話令木風有所感觸,彷彿看到前生的自己,木風安慰他說:「這樣啊,原來你沒朋友。不過沒關係,我剛來這裡也沒有朋友,我現在認識羽族的朋友,還有你,我把他們介紹給你,我的朋友就是你的朋友啦。這樣你將來有煩惱,又一時找不到我,也有別人能陪你商量了。」
原若雩看了眼附近吃草的黑風,忖道:「黑風也算是我朋友,牠還不會化人,我有什麼事就跟他說,他也不會洩露出去。我沒什麼煩惱,再說,有煩惱最終還是得自己決定要怎樣解決,所以我不打算對誰講,我也沒有非常需要朋友。」
木風雙手抱胸,搖頭咋舌道:「沒想到你活得比我久,想法卻這麼狹隘。朋友不是需不需要,如果只是為了好處或目的才往來,那樣的友情才不可靠。朋友就是合得來、相處起來自在開心,就算有時吵架也會想辦法和好,以前我跟我的朋友就是這樣的。該怎麼說呢,就是喜歡、會放心上,也想常常往來的夥伴吧。朋友和家人只是差別在,朋友是沒有血脈相連的,但是,是自己選擇要不要往來的人。」
原若雩看木風努力解釋友情的樣子,覺得挺可愛,他問:「簡單說就是你喜歡我吧?」
「嗯、對啊。不然呢?」木風對原若雩的提問感到迷惑,不喜歡的話,誰要跟他分享修鍊成果啊?誰要找他說話玩耍啊?
「那你能不能比喜歡其他人還要再更喜歡我一點?」
木風輕聲嗤笑:「虹仙君你真是的,這也要計較啊。好啦好啦,朋友之中,我最喜歡你,行了吧?我剛剛的法術不錯吧?」
原若雩唇角微揚,讚美他說:「很好。我也可以教你其他的法術。」
木風一聽眼睛都亮了,隨即又猶豫道:「可我已經拜師了,還能跟你學法術?我回去問師父?」
原若雩變出一組茶具,倒了杯茶自己喝,喝了一口回說:「李錦壽不會在意的,不過你執意要回去問也無妨,只是一來一往有些耗時,不就少學了法術?」
木風立刻改變心意:「那我先學完,之後再告訴師父。」
原若雩揚起淡淡的笑痕,變出一串絲繩編織的手鍊,拉起木風左手繫到其腕上,邊系邊說:「這個送你,是護身用的,一旦它沾上你的血氣,或感應到你受傷害,我都會立刻知道。」
織就手鍊的絲繩會隨著光影而改變光澤,有時像春天新芽般翠綠,有時像晴朗夏日的天空,木風抬起左手看著它變化色澤,欣喜道:「這個真漂亮,像彩虹一樣。不過它會不會很容易壞?它一壞你就會出現?」
「它會替你抵擋一些傷害,擋不住就會壞,那時我也差不多趕到了。要是你遇上麻煩也能直接弄斷它,戴著它的人能輕易破壞它。」
木風盯著手鍊,忽然想起上輩子他收過同樣的東西,也是原若雩給的,只不過當時原若雩沒有解釋太多,只告訴他說:「要是你求助無門就把它扯斷,我會幫你。」
上輩子他和原若雩沒這麼熟稔,最多就是他逐漸脫胎換骨時,會借對方的神泉泡一會兒,舒緩痛苦,那時會隔著屏風聊幾句而已。但他並沒有順利的長大,到死都還是個缺手的醜人,站在劍爐邊,他想原若雩肯定是聽天尊的,把對方召來也無濟於事,萬一原若雩真的想幫他,也只是多連累了一個有為的年輕神仙,不管怎樣他都要死,所以始終沒有利用手鍊。
木風深呼吸,緩和心情后對原若雩微笑道:「謝謝虹仙君給這麼好的東西,我希望這手鍊能一直好好的戴在我手上,不會壞掉。」
原若雩淺笑:「那樣最好。」
「黑風跑去找其他野馬了,不要緊嗎?」
原若雩朝木風所指的方向看了眼,黑風還真的跑去跟野馬玩。他說:「無妨,他也要多交朋友。」
「可是……黑風如果發情呢?春天快到了嘛。」
「放心,黑風是公的,懷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