宸煌微微勾起唇角說:「那又怎樣?我還是只要你,不管你變或不變,都好。雖然不清楚我和你在哪一世初次相遇,但我肯定從那時就喜歡你了。往後也一樣,千萬年後,億萬年後,我只會更喜歡你。」
蘭虹月慌忙摀住宸煌的嘴,但根本來不及阻止宸煌講出這些話,宸煌拿下他的手,他赧顏笑語:「你忘了茶坊就像是月牘的核么?而且比我們前生的魂核還要上乘,我們說什麼、做什麼,他肯定都知道吧。」
宸煌說:「沒什麼好害臊,我們也不是在這裡就直接──」
「呃、噯好啦、好啦,我知道,你不用說出來。」
宸煌微瞇眼,笑得有些邪氣提醒道:「若古神有意探知,連我們所思所想都能感知得出來。」
「……這裡我真是不能再待下去了。」蘭虹月撫額嘆息,又起身抱住宸煌低喃:「可是我捨不得跟你分開,片刻都不想分開。」
「別怕,下一世我也會很快就找到你。」
「到時恐怕你又不記得我,我也想不起你,唯有像這樣在茶坊相逢時才能記起所有的事吧。」蘭虹月想到這裡,不禁雙眼泫淚,卻又不想害宸煌擔心,於是立刻振作道:「我知道我們總會相逢、相知、相戀、相守。暫時道別,全是為了下次相逢。這麼想來,轉生后暫時記不得彼此也好,也免受相思之苦啦。」
宸煌與之相擁,拍了拍蘭虹月的後背,他知道蘭虹月堅強得令人心疼,蘭虹月所說亦是他所想,因此他僅是溫柔應了一聲就不再多言。
蘭虹月親了下宸煌的唇角,靦腆細語:「只要路上有你,我就會一路前行。」
宸煌凝視蘭虹月的目光中儘是深情,他輕輕扣著蘭虹月的後腦在其額面輕吻,然後親了鼻樑、唇瓣、下巴,又嘬了嘬臉頰,沉柔低喃:「我會精進修為,一路護著你,和你相伴。」
蘭虹月緊緊抱了宸煌一下,端起桌上的茶說:「好,我也會和你一樣,該啟程了,我先敬你。」
宸煌也舉杯回敬,然後環臂箍緊少年,親了親他的發旋說:「虹月,不要害怕,我一直都在。」
「我知道。」蘭虹月靠在宸煌懷中,忽然感到很睏,他安心闔眼,聽見了規律的怦怦聲,像是在水中,他隱約明白自己將要到下一世去了,所以想抱緊宸煌,但他什麼都抓不到,就這麼墜入睡夢中。
***
雨懷栞聽見自己的魂核鳴叫一聲,現世的他陡然清醒,發現自己靠在風朝緣懷裡,風朝緣輕拍他臉頰關心道:「你醒啦?還好么?方才你忽然往後倒,嚇死我了。」
雨懷栞神情驟變,湊上前探元飛昴的氣息,風朝緣又被他一嚇,見他此舉也明白了什麼,在他身後低啞道:「他……去黎睦月那裡了?」
「嗯。」雨懷栞收手,望著元飛昴猶如含笑入夢的樣子,恍惚半晌說:「叫孩子們進來吧。」
黎睦月和元飛昴收養的孩子們在元飛昴床邊壓抑哭聲,雨懷栞默默撈到身旁風朝緣的手握住,和黎家人交代經過說:「說來或許沒人信,我在他的識界里見到黎睦月的魂核了。你們父親抱著那隻灰兔在等我,似乎早已知道我會去,道別後我就被震出識界,不過我並未受到傷害,那會兒我想再次潛入你們父親的識界,卻發現他的識界已然混沌,而他也已經沒了氣息……許是轉世去了吧。」
風朝緣想起從前拉著雨懷栞說情話,約定來生什麼的,雨懷栞總是嗤之以鼻,於是淡笑說:「難得聽你提轉生之說,你不是不信這種事?」
雨懷栞睨他一眼,不帶嫌惡情緒,而是情人間親暱的眼神,低喃了句:「不是不信,只是不喜歡聊這種虛無縹緲的事。」
雨懷栞和風朝緣留下來幫黎家辦白事,此時的他們也打算搬到睦蘭城養老。那些年裡雨懷栞又陸續研製了幾種新葯,無論是初覺醒的人或是特殊覺醒者都能藉著各種新葯幫忙穩定身心,在神裕國和異邦合作下令新葯廣泛使用,也緩和覺醒者在世間生存所遭遇的諸多困境和衝突。至於曾經妄想藉葯生事的某些世族或有心者,也漸漸在歲月流逝中沒落或不知所蹤。
***
富戶於嚴冬施粥,小乞丐衣衫襤褸,抖著左手捧著有缺口的小碗要到了一碗粥湯,他小小的臉龐被凌亂的頭髮遮掩了不少,但仍舊能清楚瞧出半邊的臉都是大片暗紅色胎記,左手還算五指健全,右袖卻顯得空蕩蕩的,步伐因腿腳無力也虛浮得很。
小乞丐用乾裂的唇央求:「求求好心的大哥能否再盛滿一些?這碗粥是我跟哥哥的,可他病了來不了。」
他話沒講完,後面隊伍的人已經不耐煩的喊他,叫他快點領完粥就走,發放粥湯的人也是見他可憐,匆匆幫他添滿小碗擺手讓他快走。
「多謝,多謝。」小乞丐冷得發抖,雖然天氣還算晴朗,可是這裡的冬天實在嚴寒難耐,他生來就醜陋畸形,先天不良,連走路都沒什麼力氣,既怕走得快誤把粥湯灑了,又怕走得慢粥湯涼掉。不過涼掉總比灑了好。他拖著無力的步伐在結冰的道路上緩緩前行,小心避開行人和車馬,惦記著還在郊外破廟裡的兄長。
不幸的是他在途中遇到幾個頑皮的孩子,那幾個孩子錦衣華服,卻從巷裡衝出來撞倒他,大概是哪戶有錢人家的少爺們偷溜出來玩的。他的粥湯還是灑沒了,看著地上的破碗,他哇的放聲大哭,衝向其中一個孩子哭喊:「你還我的粥跟碗!」
還沒碰到那孩子,另一個更高的男孩一腳把小乞丐踹開並罵道:「死乞丐,自己走路不長眼還敢惡人先告狀,你知道我們是誰么?」
「大哥,我瞧他這種人不會知道我們是誰的。」
「哈,那就教他好好認一認,往後見了我們都得繞道,不然見你一次打你一次。」
小乞丐被那幾個孩子們圍著打了一頓,晴天忽然閃電雷鳴,烏雲聚集,孩子們看天色不好,敗了玩樂的興緻,朝小乞丐啐了口水就走了。
小乞丐抱頭悶聲哭了一會兒,渾身都疼,他吸了吸鼻子爬去拿破碗和碎片,想把它拼好,心裡也知道是拼不好了,想到病倒的兄長已經兩天沒有吃喝,急得又哭出聲來,小聲喚著:「哥哥,哥哥對不起,都是我沒用。嗚……」
小乞丐邊哭邊朝郊外走,經過攤販忍不住停下來看攤上的肉包,老闆趕他走,他看老闆怕下雨而急著收攤,跪下來哭求老闆施捨一個包子,老闆一臉嫌棄:「我又不是富戶,施捨你一個,明天你又帶更多乞丐來怎麼辦?走開啦。」
老闆嘴上雖然這麼說,但左右張望發現沒有別的乞丐后,迅速塞了一個包子到小乞丐手裡,擺手催促:「快走快走,不要再來就是報恩了,走吧。」
小乞丐一臉驚喜,連連鞠躬道謝,小心揣好包子趕去找兄長了。小臉還掛著淚痕,嘴角卻勾上了雙頰,他心中歡喜想著:「太好了,這比方才那碗很稀的白粥還好呢,這可是肉包,是肉包子!哥哥吃了一定會好很多吧?」
小乞丐跑到郊外,眼看兄長跟自己這陣子棲身的破廟就在前方不遠處,卻忽然一陣天旋地轉,他聽到有東西砸在雪地的聲響,是他摔在雪地里了。他爬不起來,映入眼中都是覆雪的竹林,他也不明白自己怎麼摔的,但他得爬起來才行,試了幾次都不行,渾身沒力氣,眼前也慢慢發黑,什麼都看不見,甚至不再覺得冷,一切知覺都沒入黑暗之中。
在那虛無黑暗裡,他似乎聽到一聲輕嘆,知覺緩緩的恢復,感覺得到有人接近,並且抱起他,餵了他一些水,那水喝起來有花香,也不冰冷,可能是什麼花草的露水,那人又把他輕輕放回雪地里,一隻手溫柔貼在他心口上,他莫名感到安心。
那隻手離身,他知道那人離開了,但他沒有之前那麼慌亂害怕,靜靜躺著,直到手指好像能動了,也能撐開眼皮,耳邊聽到兄長的呼喚。
「木風?木風你怎麼了?你醒醒,你沒事吧?別嚇我,木風,你睜開眼看我,知道我是誰么?」
小乞丐懵懵望著眼前俊秀好看的小少年,扯開嘴角回答:「是沐祺啊。」沐祺是大他五歲的兄長,現年十四歲。
沐祺看弟弟醒來稍微鬆了口氣,連忙抱緊弟弟說:「講好今日一起進城領粥湯,你怎麼急著自己跑去?還暈倒在廟前,嚇死我了。」
木風仰首摸兄長皺緊的眉心說:「哥哥病著,我不想你出門吹風啊。哥哥,我不小心把粥湯灑了,可是不要緊,有好心的老闆給我肉包子。噯呀,不曉得肉包子凍著沒有!」
沐祺看弟弟慌亂的掏衣服里的肉包,有些哭笑不得念他說:「你這麼小,獨自出去才更教我擔心。咳。再說,我雖是病了,但也無大礙,睡久一點就會好了啊。」
木風心不在焉聽哥哥嘮叨,捧著溫熱的肉包子燦笑:「哥哥,包子還是溫的,你快吃啊。」
沐祺接過肉包,的確還算溫熱,看來弟弟沒有暈過去太久,許是這陣子為了逃避追捕才累倒了吧。他把肉包扳成兩半說:「一人一半,吃吧。」
木風把較大的那一半遞過去:「哥哥你在長個子,要吃比較多。」
「傻孩子,都差不多,你吃就好。」
木風堅持讓沐祺多吃些,沐祺拗不過他,換了另一半的包子吃,看弟弟冷得發抖,趕緊把弟弟抱到懷裡取暖。木風歪頭問:「哥哥,等你好了以後,我們該去哪裡啊?」
「不知道,不過最好是找個沒有修仙門派的地方,偽裝成凡人生活吧。凡人瞧不出我們的來歷,也就不會威脅到我們。」
木風聽完這番話,忽然腦袋一陣疼痛,像是被鈍器捶了下。關於今生記憶一下子全都湧現。原來他早已死過一回,死在漫漫煙塵與火海之中,只是不知怎的,竟時光倒流到他九歲這年?
他和兄長沐祺原本不是這世界的人,他們來自一個叫妙奢天的小世界。
他們是在妙奢天生活的一群凡人,那個世界和這裡相像,不少人也相信鬼靈之說,也有人修仙問道,但大多數的人們生活簡單。妙奢天物產豐饒,部落或邦國間又相距甚遠,紛爭和戰事只從歷史中聽說過,即使偶有天災異變,異族間也會互相幫助。
妙奢天的修鍊者多為散修,不像這世界修真門派林立,妙奢天的人們一般壽元也有兩百歲,對生死、繁衍之類的事看得很淡,雖然知道天外有天,但多數人並沒有什麼野心或能耐往外探求。
妙奢天的日子平靜安樂,縱使偶有紛亂也很少擴大。劇變就發生於木風九歲這年冬至的夜晚,沐祺在床邊哄他睡,外面忽然傳來不曾聽過的雷霆巨響,緊接著天搖地動,人都站不穩。他們兄弟開窗往外看,夜幕彷彿被一雙大手給撕開,裂縫中不斷有雷電迸發,妙奢天的星辰悉數殞落。
地動不斷,地面不停被震裂,無數生靈死去,當木風和沐祺趕去父母那裡時,便親眼見到父母不及逃生,墜落地裂深淵。天外出現不少自稱仙神的傢伙在狩獵,活捉妙奢天的人們,修真者試圖抵抗,卻成了最先被消滅的一群人。
沐祺告訴木風,那些應該是大世界來的修真者,境界更高,妙奢天無力抵禦,最後他們兄弟倆也被捉去,一夜之間妙奢天毀滅殆盡。
捉走他們兄弟的是個老者,拂塵一掃就將他倆攝走,帶到不知名的大世界來。老者似乎想將他們煉成丹藥,卻在開爐時碰上其他修真者尋仇,木風和沐祺趁亂逃走。無奈修真者有道術、法器,輕易就逮住他們,他們又被老者的仇家抓回門派等候處置。
兄弟倆也是在那門派時聽說更多關於妙奢天的事,原來其他世界的修真者都稱妙奢天的人們是祥獸族,而且妙奢天原來是個極為難尋的小世界,這裡的修真者也是在某位遠古大能的洞府探索時,意外發現通往妙奢天的途徑。
他們所謂的祥獸族皆是幼年醜陋、畸形,或帶有殘疾的模樣,但這殘弱姿態會隨其成長而變化,成年後將徹底脫胎換骨,變得和尋常人一樣手腳軀體健全。祥獸族生來就有帶來幸運、福氣的能力,能力越強者,成年後相貌越出眾,而與之越親近者越能受益。
對修鍊者而言,機緣很重要,所以他們得知祥獸族帶來的好處以後,無不為此瘋狂,祥獸族對修真者而言就是活的寶貝。
木風他們在該門派見識到更多「祥獸」們的凄慘遭遇,能逃過滅世災厄的祥獸族皆有特殊命格,而且祥獸族的能力一代比一代更強,因此修真者不是將祥獸們煉成藥、剝皮拆骨製成法器,就是強迫祥獸生子,盡其所能的壓榨、蹂躪,許多妙奢天的人們受不了被百般凌辱,一有機會就自我了結。
木風和沐祺僅是在那門派內就見識到何謂煉獄,「祥獸」一旦被發現,就算是死也將淪落到屍骨無存的下場。或許是木風和沐祺有著其他人沒有的幸運,這世界的修真門派眾多,卻都並不如妙奢天那樣和平共處,捉他們的門派和其他門派互斗,木風他們再次趁混亂時逃脫。
木風和沐祺為了避免再次被修真者捉住,於是混入這世界的凡人界,一無所有的他們顛沛流離,所幸這世界的花草樹木大多與妙奢天相像或相同,他們在野外也熬過一段日子。無奈天氣隨著入冬變得越來越寒冷,沐祺帶著小弟求生,憂思過甚才讓他先病倒了。
木風不僅是想起九歲以前的經歷,還記得後來發生的事,沐祺病倒以後他溜進城裡乞討,聽說有富戶施粥也跟著去討粥喝,回程被幾個孩子欺負,灑了粥哭著跑回破廟,在他記憶中沒有賣肉包的攤子,自然也沒拿到肉包給哥哥吃,他在破廟前暈過去,哥哥發現他時,他氣息很弱,像是快死了。
當他再醒來后,發覺自己已經在一個乾凈又漂亮的房間里,哥哥在床邊守著他,而且哥哥氣色恢復很多,哥哥告訴他當時自己求助無門,只能抱著他向破廟裡的斷頭神像哭求,哭到快昏厥時,廟裡充滿柔和金光,光亮淡去後有個神仙出現,神仙把他們倆帶到名為大摩域的天神界。
那神仙說祥獸族現世會帶來不少亂象,這也是祥獸族的災禍,為了平息紛亂,神仙決定將祥獸帶到天神界予以保護。他們兄弟在大摩域認識了一些神仙,還被大摩域的主宰收留為徒,安生了幾年。
沐祺後來與一位名為李錦壽的散仙相識、相戀,大摩域的大神賜他們生子葯,讓他們備而不用,沐祺得知這世界無論凡人或修真者都重視繁衍子嗣,就連神仙也一樣,所以想為李錦壽生子,李錦壽雖然反對,沐祺還是偷偷服下生子葯。
不過祥獸本身的幸運或許是有限的,沐祺難產,木風求大神師父救哥哥一命,大神雖然出手相救,保下沐祺性命,但沐祺卻從此陷入昏迷,沒有再醒來。木風因而怪罪師父當初送的生子葯,對師父心生怨懟,卻礙於沐祺的性命仍要上乘丹藥吊著,只能依賴、順從師父,不敢表露任何怨憤的情緒。
木風守了沐祺半年後,李錦壽偷偷帶走沐祺,木風看了李錦壽留下的信才知道沐祺曾說過,若要從此帶著病痛不醒人事的躺著,不如死後重新來過,所以李錦壽才帶著沐祺殉情。
那時下界已找不到任何祥獸族,木風是妙奢天的唯一生靈,據說當祥獸族僅存一者,那人將會成為最大的凶煞之星,即使是天神也無法安然無恙。
大摩域諸仙為了防患於未然,就讓木風投身於神界的劍爐,務求神界劍爐的烈燄、煙霧能令木風的形神湮滅。
回憶至此,木風顫了下,逐漸回過神來。沐祺察覺弟弟渾身僵了下,又有些發抖,趕緊抱著弟弟關心道:「冷么?先進廟裡躲一躲,等風雪過去。」
木風拉住兄長的手搖頭道:「不要,不要回廟裡了。我們……我們現在就走,得趕緊走,立刻就走!」
沐祺不明白弟弟為何這樣慌亂不安,像是在恐懼什麼,摸了木風額溫也不是很燙,他苦笑道:「外面開始降下雨雪了,這樣的天氣要怎麼走?走去哪裡都不曉得。要走也得等天氣好轉一些吧。」
木風瞄了眼破廟裡那尊無頭神像,雖然神像已然斑駁褪色,但還是能看出從前雕刻精緻、顏色好看的樣子,只因這廟位置偏僻又小間才漸漸沒了香火供奉,不過他在城裡的廟也看過類似的神像,或許拜的是同一位神尊。他心裡越來越不安,實在不願和哥哥碰到什麼神仙、去什麼天神界,但哥哥的確生病不宜奔波,他只好聽哥哥的話在廟裡再待一晚。
只要他和哥哥都安安靜靜的,不去理那神像便沒事吧?木風這麼想著,與沐祺相倚偎,入夜後漸漸睡著。
「咳。咳嗯、咳。」木風聽到哥哥在咳嗽,但哥哥不在身旁,所以他覺得很冷,廟裡本來沒有燈火,只有屋頂破落的幾處瓦片會有月光照進來,淡柔的光輝恰好照亮了神像的輪廓,還有沐祺跪在神像前祈禱的身影。沐祺合掌膜拜神像,口中念念有詞:「求神明保祐我弟弟木風,能平安健康的長大,不再遭遇災厄、病痛,我願意折壽……」
木風嚇得倒抽一口涼氣:「哥哥,不要許願!不要許那種願望!」
穿入破廟的那束月光中,神像的頭臉彷彿恢復如初,而且栩栩如生,沐祺和木風都看傻了,整間廟裡越來越明亮,神像動了起來,走在飛騰的雲霧上俯視他們兄弟倆。
神像顯靈后並未開口,僅以意念傳音道:「妙奢天的兄弟,跟我走吧。」
木風想拒絕,可是無形中感受到莫大的威壓,他僵在原地開不了口,柔和的光與風籠罩著他,他覺得非常睏,再次闔眼睡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