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木新花年年發 - 古木新花年年發、拾柒 (2/2)

鳳初炎闔眼深吸一口氣,沉思半晌后,看著徒弟揚起淺笑說:「徒弟設想周到,甚好。不過為師多少還是留戀梧園在天鏡海樓的感覺,你讓為師在這裡住上幾日,就七日吧,之後為師會自行收拾好離開。」
「那就多謝師父成全了。」
宸煌向師父告退,一片銀光閃爍后就沒了蹤影,鳳初炎雙手畫圓,施法將梧園暫時封了起來,不讓外界感知到這裡的動靜,他深沉而徐緩的吐息,金眸變得更熾亮,微啟的唇也冒出金紅色火燄,緊接著雙臂也化為帶了火燄的兩翼。
榭台里忽然颳起熾熱的旋風,傳出妖魔鬼怪聽了都會避逃的鳳鳴,他發洩怒火不停唳叫、破壞,直到梧園被他毀成焦土,他才恢復人身的姿態,站在廢墟里冷笑了下。
「七日也夠了,哼。」
***
佯裝體虛先溜走的蘭虹月正在房裡照鏡子,他換回月白色常服,坐在鏡前稍微歪過腦袋看鏡中的頸子,指腹往那片龍鱗摸了幾下嘀咕道:「這個要怎麼弄下來呢?」
鱗片被挑動時會讓他不太舒服,他也不敢貿然拔下它,既然暫時沒辦法,就改去忙別的事,他把銀戒里的雜物又倒出來清點。他帶上神界的東西其實不多,倒是多了宸煌送的耳飾,他將之收入小木盒裡,蓋好盒子一會兒又忍不住再打開來看耳飾,指尖輕碰上面的的螢星礦,由淺漸深的藍非常美麗,令他有點懷念故鄉,只是他記掛的人大概都不在了。
「竹秋,你知道么?除了你、蘊春姐姐、桐夢,還有我那傻妹妹,宸煌也送我東西,他送的這個我根本用不上,可我還是心裡高興,其實他也蠻好的,上回還特意讓我看了星獸是怎麼生成的。竹秋竹秋,不管我是不是他的剋星,你都保佑他早死早超生吧,我擔心我剋不死他,說不定會心軟。」
蘭虹月趴在桌上發獃,口中念念有詞:「你死的時候很慘烈、很痛苦吧?仇人就在梧園那裡,但我還沒辦法為你報仇,可是你等著吧,只要我還有一口氣,也要耗死他的,我要讓他後悔這輩子遇見我。」
蘭虹月眼神沉鬱,想到了宸煌是造成竹秋慘死的原因之一,心情又糟又無奈:「為何你那麼壞,又那麼好?你真討厭。」
宸煌從梧園回來,見到少年趴在桌上閉目養神,桌面散落不少雜物,他走近桌邊,蘭虹月就有些慌亂和害羞的匆匆收拾東西,他看蘭虹月臉色也不算好,關心道:「你真的暈靈氣了?」雖然他沒聽過什麼暈靈氣,但說不定小草真的不適應這裡。
蘭虹月失笑:「怎麼可能,我當然是隨便誆鳳初炎的。」
「那就好。」
「你擔心我啊?不過怎麼辦呢?我好像不是你的剋星了。」
「所以?」宸煌坐到他身旁說:「師父大概是撒謊了,不管目的為何,師父只是想令我們混淆,瓦解你我目前的關係。」
「可萬一他說的是真的,我不是你的剋星,那我們就不算是各取所需了吧。」
「不會。你還是會想殺我,我也依然想解脫,沒有改變。」
蘭虹月皺眉:「但是我剋不死你怎麼辦?」
「嗯……你加油。」
蘭虹月眉心皺得更緊,最近他常常皺眉,感覺眉心都快生出懸針紋了,他拿手指輕撓眉心說:「……不要強草所難好么?」
宸煌輕笑了兩聲,看到蘭虹月望著他發愣就問:「怎麼了?」
「其實你笑的聲音蠻好聽,不過平常說話的聲音也好聽,只不過你的語氣太僵冷平淡了。」
「哼。」
「對啦。」蘭虹月歪頭指著自己頸間銀亮的小鱗片問:「這怎麼弄下來?」
宸煌望著蘭虹月睇來的樣子有些出神,這株蘭草彷彿隨時都能觸動他心底某處,他忽略那些異樣的感受,用指腹在其頸間輕輕一抹取下龍鱗,再交給蘭虹月說:「送你,這多少能充當防身的道具。」
「謝啦,聽說龍鱗是稀罕到不行的材料,帝君的龍鱗應該更有價值。你脫皮就會有這個么?那你還有沒有啊?如果你用不上的話,乾脆都送我?」
「財迷……」
「嘻嘻嘻嘻。」
「別這麼笑了。」
蘭虹月重新面向宸煌坐好,兩手拉著宸煌一臂認真問:「不管鳳初炎說了什麼,你對我的態度都不變?」
「不變。不過你這樣,還真像是小媳婦兒在向夫婿問話。」
「嗤!」蘭虹月立刻鬆開兩手,撇了撇嘴轉身躲開,但耳根不自覺透出淺緋色。他剛要走,卻被宸煌攔腰抱住,因而踉蹌坐回宸煌腿上,他捉著宸煌的手臂抱怨:「做什麼啊這是?」
宸煌附在他耳畔低語:「我想『試試』了。」
「又『試試』啊?你怎麼不膩?」
「你不喜歡?」
蘭虹月有些害羞,又不願表露出來,逞強回嘴:「也沒有不喜歡,不過既然你這麼喜歡,看你今天這麼幫我,我陪你啊。」
宸煌一手掐住蘭虹月的兩頰笑道:「我不喜歡你胡來。」
蘭虹月被大手捏得嘟著唇,口齒含糊回話:「好嘛,我輕輕滴啊。」他承諾后,宸煌才鬆手,他揉了揉臉頰,斜瞟一眼宸煌,雖然終究只是面對這蒙臉的黑紗或面具,可他心裡仍是羞赧緊張,好在宸煌很安份,只抱著他也不會亂動或耍別的把戲鬧他。
他稍微挪了方向,扭身向著宸煌一些,兩手隨意搭在對方的右臂,宸煌也慢慢低頭湊近,彼此的唇瓣很快就隔著那層紗貼合在一起,宸煌喜歡含著他下唇又抿又吮,他也喜歡這樣,所以有樣學樣的「試」了回去,有時也會去嘬吻唇角、臉頰,或是鼻樑的位置。
彼此的吐息那麼近,蘭虹月感到不可思議,他不曾與誰相戀過,也沒有能像這樣親近的對象,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宸煌蒙了頭臉,反而充滿想像,他心中越發喜歡和宸煌在一塊兒,因為宸煌對他很溫柔,並無任何強迫的舉動。
宸煌越是親吻就越是喜歡這樣,恨不得抱著蘭虹月就這麼過一輩子,不經意蹦出來的念頭讓他暗自詫異,卻仍然收緊雙臂摟著少年低吟:「虹月,我還想試更多,怎麼辦?」
蘭虹月被吻得腦袋有點懵,緩了一口氣后俏皮笑說:「什麼呢?可我都差不多把你的臉親遍啦,只剩耳朵跟後腦杓了。喔,還有頭頂,你太高啦。」
「你不是有本有趣的間書,之前你給常澤看的那本。」
「痾。」蘭虹月立即會意過來,他指尖輕撫被吻到有些腫熱的唇,低頭說:「那是我以前和一位賣貨郎買錯的,唉,老實跟你講,那其實是一本驚世淫書,我草草翻閱過了,光是那些圖就沒有半篇是正常的,而且全是雄性、公的湊在一起,都是些亂七八糟的……」
「……聽起來很有意思,我們仔細看看?」
「太傷眼了。你要看自己看吧。」蘭虹月把淫書從儲物戒取出來,隨意擱桌上說:「看在你送我耳飾和龍鱗,這書也送你吧,我當初也是花了不少上乘靈石買的,那些靈石可是我攢了大半年才有的,誰知道居然買到不適合我的。」
宸煌拿起深紫色書皮的淫書確認道:「真要送我?」
「給你給你啦。」蘭虹月擺手,一副很嫌棄那書的樣子。他起身倒水喝,也替宸煌倒了杯水,瞧見宸煌一頁一頁慢慢翻閱,似乎看得津津有味,不禁咋舌低喃:「你的癖好真是特殊。」
宸煌還在看書,頭也沒抬回他話:「虹月,這其實不只是淫書,它應該是一本雙修寶典。」
「什麼寶典?」
「雙修寶典。」
蘭虹月無言以對,他真希望那黑紗消失,好看看宸煌念出這四字時有沒有臉紅!
「公的跟公的雙修?還是跨種族?你誆我吧?」蘭虹月狐疑。
「沒誆你,你瞧,這巨蛸,也就是八爪魚用腕足纏著雙修的對象,其中稍短卻粗長的腕足往這男子的體內去,再輔以水族擅長的法門要訣,這男子就能……」
「啊啊、行了行了,你不要再講下去了!」
宸煌認真解釋:「這較短的腕足其實是這八爪魚的陽──」
「不要!」蘭虹月撲過去,急忙摀住宸煌的嘴巴,宸煌順勢抱住他,他兩手抵在對方胸口喊:「你故意騙我過來的?」
宸煌低笑著,讓他背對自己坐在腿上,再以雙臂箍牢他,翻到了某個篇章說:「先前偶然瞄到了這篇,詳實寫了不少招式,我們來試試?」
蘭虹月搖搖頭,捉住宸煌揉他腰際的手說:「姐姐說雙修危險……」
「你姐姐說的是和妖魔雙修危險。」宸煌翻開一頁指著某一張圖旁的字說:「春惜朝露,應該不難,不如我們先試這個?」
其實蘭虹月對此書也好奇得不得了,只是開頭幾篇對他而言太刺激,讓他每次翻閱都嚇到,但是宸煌給他看的篇章就含蓄一點,文字和圖畫都挺寫意的,就畫了嫩芽新枝上有露珠,小標題旁有幾行註解,在宸煌誘哄的語氣下不知不覺看完了。
蘭虹月羞紅了臉,稍微回頭問:「我怎麼覺得好像看懂了,又好像沒看懂?它這個招式的意思是先引一方動情,彼此摸索靈動易感之處,勿求快、忌性急,使情趣繁多綿長,至真氣充盈、天元泛微光之際,方可伺機洩露一些元陽,謂之朝露。雙方輪流作耍,引此露啜飲……我看不下去了,這都什麼啊?我又不是樹,這雖是有益於木屬,可我是草本,哪有什麼枝條可引露?」
宸煌一手輕輕拍了少年的前襠說:「這不就是嫩芽新枝?」
「……不愧是壽長千年的前輩。」
「此時就莫提年歲了。」
蘭虹月眉眼含笑,狡猾睞向他:「那輪流試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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