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影遊戲改編精品集 - 第589節

李逍遙顫聲道:師……師父,你……你……你等一等,我這就去……找大夫,我去找大夫……你等一等。
眼見半夜三更,荒山深澗,又到哪裡去請大夫? 何況林鎮南受傷極重,只怕連半個時辰也難撐過,即便自己趕回蘇州城,請來大夫,只怕也已無濟於事。
心裡又急又怕,淚水在眼眶裡滾了兩滾,掉落下來。
林鎮南道:傻小子,你哭個甚麼?師父好渴,你……有沒有水?李逍遙連連點頭,道:有,有!四下張望,抱著林鎮南走出兩丈,將他放到一塊大石上躺倒,又將林夫人的屍體也抱過來。
而後尋了一張樹葉,攏作杯子,去山澗里舀了一杯泉水回來,喂林鎮南喝下。
林鎮南喝了幾口水,精神似乎好些,仔細打量了打量李逍遙,勉強笑道:嗯,哪裡學的高明內功?不賴,不賴。
可……可比我這個師父教的強得多了。
李逍遙將巧遇酒劍仙,蒙他傳功之事說了,又講了來蘇州城的緣故。
林鎮南點點頭,道:嗯,我早就曉得,你這孩子聰明伶俐,今後定有一番作為。
李逍遙見他受傷極重,忙道:師父,你別說話,先靜靜地躺一會兒。
我……我去城裡請大夫過來……林鎮南慘然一笑,道:傻孩子,你曉得甚麼?喘了幾口氣,又道:師父……這回是不行了,天南的氣劍指厲害,我打他不過。
李逍遙哭道:你……你別胡思亂想,等傷好了,你……你……你還要教我武功……林鎮南輕嘆一聲,喃喃地道:武功是教不成啦,逍遙,你的性子雖然略嫌浮躁,可是秉心忠孝,是個好孩子。
師父功夫低淺,沒教會你甚麼,有一句話,你要牢牢地記在心裡。
李逍遙見他已是氣息奄奄,心中酸楚,含淚點了點頭。
林鎮南道:師父來西山村隱居,收你為徒,實是有不得已的苦衷。
我知你自幼雄心勃勃,盼著成為一代大俠,但大俠又豈是這般容易做的?江湖之上世情詭險,人心難料。
是非之間,有時甚難分辨,好人也許是壞人,壞人也許有不得以的苦衷。
師父年輕時自以為得志,後來遇到一樁大事,才變得這般小心謹慎…… ……你……你坐好了,師父將一段往事說給你聽。
李逍遙臉上掛著淚珠,怔怔地點了下頭。
月上中天,夜空朗徹。
林鎮南眼望蒼穹,幽幽一嘆,果然說了一段驚心動魄的往事出來。
仙劍淫女傳 第六章 薜蘿藏虺 林鎮南道:師父的本名叫做林鎮南,從前為掩人耳目,用的乃是假名,那南軫二字,便是將鎮南顛倒了過來。
至於家中受災、親人盡喪等事,也都是編造的假話。
十五年前,我就住在這蘇州城裡,家中開了間挺大的鏢局子,叫做林家鏢行,就是如今你入贅的這個林家堡了。
嗯,說起這位堡主林天南,你可曉得他是何人?李逍遙恨恨地道:師父,今晚你二人動手拚命,我都已看在眼裡。
林天南這……這傢伙是你老人家的親兄弟,他害死大嫂,逼走大哥,我……我死也不認這個丈人公!激憤之餘,原本順口想說林天南這狗賊,卻猛地想起他同師父林鎮南是親弟兄,他若是狗賊,豈不連師父也一起罵了進去?是以趕忙改口。
林鎮南苦笑著點點頭,嘆道:不錯。
他曉得此番定然傷重不治,十五年前這段舊事干係重大,不可不源源本本說給李逍遙知道。
當下稍停片刻,調勻呼吸,又慢慢道:那一年師父才只三十一歲,年紀輕輕,便已做了鏢行的總鏢頭。
鏢行生意興旺,日進斗金,人人都對我加意奉承,我也漸漸忘乎所以起來,認為上天眷顧,林家這塊金字招牌無疑會在我手中闖下一番大大的名頭。
八月初九的那一晚,雨下得好大,就如今夜一般無二。
人們都說,照這樣再下上幾場,蘇州城怕都要給大水淹了。
我閑著無事,獨個兒一人坐在後堂喝酒。
喝到半夜時分,管家忠叔突然急匆匆走來,說有個叫皇甫英的人在外求見……李逍遙聽見皇甫英的名字,心中一動,張了張嘴,卻不敢阻斷他話頭,只得強自忍住。
只聽林鎮南道:……這皇甫英我早有耳聞,他是南直隸應天府的捕快班頭,因為身手了得,在江湖上頗有些名氣。
我心中奇怪,這人同我素不相識,此番夤夜冒雨前來,卻不知為的何事?當即吩咐請進。
我一見這位皇甫英,登時嚇了一跳。
他從頭到腳都給大雨澆得精濕,衣衫緊貼在身上,一張臉白里透青,竟無半分血色,神色極是憔悴。
我疾忙起身迎上,說道:老兄就是皇甫大人?久仰了。
你這是……受了內傷么?他向我注目半晌,踉踉蹌蹌走到桌前坐倒,口中呼呼大喘,卻不答話。
我心中更是驚疑,見他慢吞吞地抬起手臂,按在桌邊,左手黑黝黝地,竟是生鐵鑄就。
我久聞皇甫英的外號叫做鐵臂神鷹,那是說他一條手臂給人砍去,換成了鐵手。
這人既裝有義肢,自然絕非假冒。
那皇甫英喘息片刻,面上漸漸有了血色,突然提起桌上的酒壺向口中直灌下去。
他一口氣喝下半壺酒,這才抹抹嘴角,看著我道:林總鏢頭,兄弟正是皇甫英。
此刻我給人追殺,情勢急迫,無暇跟你寒暄客氣。
我久聞林家鏢行的大名,現下有一件性命交關的物事,想請你老兄親自出馬走一趟鏢,不知你有沒有這個膽量?一面說著,一面從懷裡摸出三張銀票,砰的一聲拍在桌上。
我斜眼一瞟,見銀票雖已被水浸濕,但確是應天府通誠金鋪的花色,每張一百兩,三張便是三百兩。
我心想:你這傢伙吃的是公門飯,怎會無端給人追殺?再者衙門裡的事就是官事,你又何故放著官路不走,反來花錢托鏢?這其中定然大有文章。
可是他問我有沒有這個膽量,簡直就是當面罵人。
我那時年輕氣盛,自視甚高,這口氣如何咽得下?不假思索地脫口便道:皇甫兄,小弟雖然本事不大、名頭不響,可也是堂堂七尺漢子,你這等說話,可不是瞧我不起么?我們做鏢行的,既敢吃這碗飯,便沒有不敢接的鏢。
你的寶貨想必隨身帶著?就請取出來教兄弟過過目罷。
皇甫英微一猶豫,取出一個油紙小包放在桌上。
那紙團髒兮兮的,想是在懷裡揣得久了,外面微有破損,卻瞧不出裡面藏的甚麼。
三百兩銀子說多不多,說少不少,可是僅為這麼一個小小的紙團,卻顯得太過不合情理。
我好奇心起,伸手去取那紙團,想要看看究竟是何寶貝?哪知手臂剛一抬起,還未碰到那紙團,皇甫英又閃電般地將它搶了回去。
我心裡又是詫異,又有些惱怒,問道:怎麼?皇甫英閉目不語,將紙團緊緊抓在手中,過了半晌,汗水順著額角滾滾而下。
我保鏢半生,甚麼樣的客人不曾見過?可是這等古怪角色,卻也是頭一回遇到。
瞧他那樣子,竟似將這髒兮兮的一團紙瞧得比性命還重,那又為的甚麼?我等了一會兒,見他仍無動靜,心下不耐,起身離座,背著手來回踱步。
皇甫英睜開眼,緩緩說道:林總鏢頭,我絕非瞧你不起,只是這東西關係著幾條人命,你……你可……他話只說了一半,便即住口,可是話中之意卻再明白不過。
我好生不快,嘿了一聲,揶揄他道:尊駕講話吞吞吐吐,做事更沒半分條理,你到底是不是聞名七省的鐵臂神鷹?嘿嘿,兄弟現下可有點吃不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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