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逍遙“啊”了一聲,更覺驚奇,問道:“怎麼?” 皇甫英道:“嗯,咱們等下便要說到,我接著話頭再講……那司馬無憂甚是狡猾,發覺老哥哥窮追不捨,走投無路之下,竟想到去投靠那拜月教主。
老哥哥也是事後才知,這廝一路躲避咱們追捕,竟仍有法子劫掠女色,他……他在常德府挾了一名美女入滇,作為禮物進獻給拜月教主。
這廝久在西南,曉得拜月老兒是個淫棍,便投其所好。
果然那老兒大喜之下,當即收他做了關門弟子。
” 李逍遙道:“拜月教主既然身份恁高,想必不缺女人。
是什麼樣的美女能教這老傢伙心動?倒也奇怪。
皇甫大哥,你見過這女人沒有?” 皇甫英道:“那美女倒也……也不是一般的角色,在……在江湖上頗有些名頭。
我聽說過她,卻沒緣一見。
” 李逍遙聽得那美女乃是武林中人,又妒又氣,一拍屁股下的大石,怒道:“拜月教主是個什麼東西,竟敢包庇逃犯?難道這老小子不理王法嗎?” 皇甫英道:“拜月教是黑苗人信奉的邪教,有十萬教眾,教主就如白苗的聖女一般,權利當真不小,連巫王也對他恭恭敬敬。
老弟你想,人家在苗疆一呼百應,你老哥哥我只是個小小的捕快班頭,千里迢迢由外省趕來,人生地不熟,還不是干著急沒用?” 李逍遙道:“大哥不是帶有海捕公文么?遞到衙門裡,告他媽的窩藏逃犯!” 皇甫英一拍大腿,道:“是啊,我最先也這般想!雲南雖說山高皇帝遠,可也算王化之土,他們再無法無天,也不能沒半點顧忌,是不是?誰知道戰事一起,大理的宣慰司衙門便給亂民燒成了平地,再一打聽,黑苗巫王又是南紹的土司,教我尋誰去交涉?” 李逍遙皺眉道:“嗯,這還真不好辦!” 皇甫英抿了兩口酒,又道:“你老哥沒法子啊,官道走不通,只好走旁的道啦。
我們六扇門中人,也算半個江湖人物,老哥哥便依著江湖規矩,領了三名弟兄前去拜山。
” 李逍遙道:“皇甫大哥,這拜山遠不遠?想是拜月教的老巢?” 皇甫英一怔,隨即大笑道:“嘿嘿,老弟,這拜山說的是去同人打架,不是有座山叫拜山。
這個……傳說拜月老兒的武功、妖術均已臻化境,憑我一個人只怕不是對手,況且他手下有二大護殿使者,都是這老兒親手調教出來的徒弟,妖術端的了得。
所以我帶著幫手去,倒也不算怕了他……” 李逍遙問錯了話,正大感失了面子,聽他這般說法,心道:“你老兄自然不是怕,只不過這個腿么……胡裡胡塗有些兒發軟罷了。
” 只聽皇甫英又道:“那一日我們到得拜月教總壇,先遞上拜帖。
拜月老兒明知我來意,故意裝模做樣,扯東扯西,只是不提司馬小兒之事。
我們之中有位高兄弟,出身峨眉派,性子最是火暴,當下忍不住就撕破臉大罵起來。
拜月老兒也不生氣,叫過他的小徒弟,說我們如能打敗他這徒弟,就將司馬小兒交與我處置……老弟呵,說來慚愧!想我四人均是練過些功夫的,沒成想只拜月老兒一個小徒弟出手,便打得我四人一敗塗地!我們見勢頭不妙,逃出拜月教總壇,那小子居然追了出來,哈哈大笑,說是已在我們身上下了無影毒,教我們回去等死罷。
” 李逍遙咂咂舌頭道:“這老王八當真了得……這無影毒又是什麼厲害玩意兒了?” 皇甫英搖頭道:“這個老哥哥卻也不大明白,只知道那東西在苗疆七大毒蠱排名第四,毒性端的猛烈無比。
我四人請了當地使毒的行家,也奈何它不得,說是三天內若弄不到解藥,絕無生理。
老弟,你瞧剛才老哥我中的毒厲害不厲害?那叫做九陰散,是白苗人煉製的一種毒藥,中毒之後,一個時辰內若無解藥,必死無疑。
那妖女定是將毒藥放入蠟丸,含在口中,臨死前和著血噴在我頭上,是個同歸於盡的意思。
我身上雖有解毒靈藥,可惜中毒之後,立時全身麻痹,動彈不得。
若不是老天有眼,教兄弟你恰好從旁相助,那就……嘿嘿,那就有得瞧啦。
就是這般奇毒,也還排不上七大毒蠱的份哩。
” 李逍遙吐了下舌頭,道:“好厲害!”忍不住好奇心起,又問道:“皇甫大哥,另外那幾樣什麼毒、什麼蠱的,都有些啥名堂?你一發說來聽聽。
” 皇甫英微一皺眉,道:“嗯,苗疆七大毒蠱,分別是孔雀膽、金蠶蠱、三屍蠱、無影毒、血海棠、斷腸草,還有一味鶴頂紅。
這七味毒蠱,有的互相克制,有的卻具催引之效。
倘若你老弟中了其中一種,其他幾味或者可以解毒,或者誤服之下,立時便死!嘿,你說厲害不厲害?只不過這七種毒物極為珍稀,常人難得一見,你要中毒怕也沒那麼容易。
” 李逍遙心裡暗啐一口,氣道:“呸呸呸,老子福大命大,怎會中這勞什子東西?你這傢伙胡說八道,老子咒你今後再補中幾樣,湊齊這七大怪毒!最好那時別再教老子撞到,瞧你有沒有這份能耐自己解毒?”臉上帶笑,道:“是極,是極!這樣難得一見的奇毒都教你老兄碰上了,只這份好運氣,旁人可就比不了!” 皇甫英道:“可不是!那廝的用心更是歹毒,他在我們身上所下是慢性藥量,不會便死,為的是故意留我們多活幾日,多受幾日折磨……我四人雖一時逃得性命,可也只剩三日好活,打又打不過人家,心裡這個窩囊勁就別提了。
這事大抵因我而起,我眼看好朋友陪著等死,那……那滋味可真有得瞧!……最後大伙兒一商量,雖然功夫不如人家,但骨氣還是要有,決不能跟那廝企命,就算死,也要死得硬氣!”說到這裡,神色愈發凝重,端著酒葫蘆獃獃出神,彷彿又回到了十五年前。
李逍遙也不敢出聲打斷他思緒,四下里一時寂靜無聲,只偶爾有小蟲的嗡嗡之聲傳入耳中。
停了良久,皇甫英才又慢慢說道:“人人都知死期將至,自然悶悶不樂,兩日下來,大伙兒都瘦了一圈。
到得第三日傍晚,我們四人坐在一起面面相覷,高兄弟突然一拍桌子說道:皇甫大哥,劉二哥,王兄弟,咱們打從入了六扇門,相交也不短了罷?大伙兒心中疑惑,不知他這話何意,紛紛點頭。
高兄弟又道:這些年來,死在咱們手裡的惡人,那是數也數不清了,遇過的兇險之事,怕也不在少數,可是幾時這樣孬過?怎麼大家為一個司馬小兒跟拜月教主,就都變成鋸嘴的葫蘆啦?這還算不算好漢子?” “我四人都是一同刀頭舔過血的好兄弟,彼此性子熟悉,立時明白他意思。
王兄弟拍手笑道:好,高大哥,你罵得對!既然此番絕難活命,咱們索性多買酒肉,大伙兒喝個酩酊大醉,明早上了黃泉路,也他媽做個飽死鬼!當下大伙兒都表贊成,同去買了烈酒和熟肉,回到客棧圍坐下來。
你老哥哥年紀最大,便由我替大伙兒都斟上了酒,一股腦兒連干三碗,卻一口肉都不曾吃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