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東流[重生]GL - 向東流[重生]GL_分節閱讀_42

巫女告訴阿錢,她早就給青年下了血蟬蠱,遲早要死,讓阿錢死心。可是阿錢卻冷笑著告訴身為巫女的母親,她早就將青年的蠱毒解了,還將血蟬蠱配製之法告訴了青年。
但很快,阿錢便嘔出一大口鮮血。原來阿錢解了青年的血蟬之後,還給青年下了連理枝。
此生若為連理枝,纏纏綿綿不分離。
中了蠱毒的青年男女。不能離開對方兩個時辰,不然因嘔血而死。阿錢自知逃不出黑虎垌,又不願青年受累,便一頭撞在牆上,殺了母蠱,放青年自由,自己卻身殞了。
這少女,與青年說著同生共死,可到頭來知道摯愛之人會與自己一起離去之時,還是選擇讓對方安然無恙留在世上了。
僰人族有將情人信物留下了供奉的習俗,阿錢是巫女的女兒,巫女終究還是心軟留下了女兒的骨鏈與青年給女兒的信物。
青年沒有留下姓,只說自己叫阿程。而給少女的定情信物,便是如今放在女皇桌面上的這枚青玉。
女皇掃完書信,將案上的青玉拾起,仔細地辨認了玉上的徽記,瞳孔微縮,果真應了雲中王的書中之語。
象徵東皇子孫的金烏飛翔在山海之上,乃是楚國皇室的圖騰。每一個王子,出生之後都會由太一觀加持一枚福玉,作為王室子孫的象徵。
阿程,複姓鍾離,全名鍾離程。
鍾離程,乃是中州叛亂之時,戰死於雲州的中州王世子。他的首級被割下,還與自己的父親叔伯一起,按照刺帝的旨意懸於城外暴屍三日。
禤景宸親自射殺的鐘離程,怎麼還活了過來。女皇捏著鍾離幕的書信,想著多年前的戰場,皺緊了眉頭。
雲州之戰,因著對方有一位星象師,久攻不破。後來得到監天司青嵐之力,才攻破城池。難道,鍾離程是在星象師的幫助下逃跑的。
她知道太一門修為高深的道人身上的本事,因此捉到鍾離程的時候還親自令青嵐確認了。卻原來,還是錯了嗎?
若當年鍾離程還活著,還懂血蟬蠱,那麼鍾離幕猜想是他為了復仇謀害昭帝也說得過去。若真如此,當年在昭帝身邊的那一群人里,到底哪一個才是鍾離程?而如今鍾離程,是死是活,又在何方?
昭帝之死,真的與朝臣無關嗎?
女皇放下了鍾離幕的信,只覺得好不容易來的線索,得來的還是一團亂麻。
她又將書信掃了一眼,望著那句“即便沒了母蠱,中了連理枝的人,身體也有異於常人之處。即便是三伏天,手腳也冷如冰雪。無論男女,失去摯愛之人,猶如墜入冰窟。”
異於常人……
女皇將細微的線索交給了暗衛們,懷著期待,希冀他們能將已不在的鐘離程找出來。
將手邊的事情,短暫地處理之後,心牽昭帝的女皇竟有些神思不屬。她忙碌了片刻,隨即放下硃筆,朝著安逸女官言道:“問大司命睡下了沒有,若是還未,詔她過來。”
第35章
大司命項斯年領詔,半個時辰後來到了朝暉殿。禤景宸將公務處理了一部分,放下硃筆起身示意大司命隨她到西殿的小榻坐下。
“陛下詔我是為了何事?”大司命見了禮,目光落在了女皇身上。女皇望著日漸穩重的少女,溫聲言道:“入夜詔你過來,只是心念昭帝有感。聞說太一門人可向神國問靈,不知大司命在替昭帝大祭的時節,替我問問她可安好?”
項斯年聞言微楞,那雙黑白分明的大眼裡漾起了一抹訝異。跟在青嵐身邊多年,斯年早已曉得這位陛下對監天司是什麼態度。哪怕當年青嵐曾助她攻破雲州,此後多年,陛下也未曾求助過監天司。
這還是陛下登基三年來,出來常例祭祀之外,第一次吩咐大司命做職責之外的事情。
“可是,不能?”禤景宸望著少女微驚的稚嫩面容,將胸中那不小心伸出來的妄念一點點塞了回去。
“非是不能。”項斯年俯身,連忙解釋:“只是第一次受到陛下差遣,不勝惶恐。”
“且問靈一事,乃重中之中。太一本紀有雲,塵歸塵,土歸土,逝去之人莫理凡塵,凡塵生者莫擾亡靈。以死為界,忘川作別,從此陰陽兩不相干。”少女慢條斯理地說道,逐字逐句與女皇解釋清楚:“問靈一事,橫跨生死,違背東皇志願的強求之事。臣修為淺薄,此前未曾問過,不知道這一次能否替陛下問到。”
禤景宸聞言笑道,輕嘆一聲,說道:“如此,便算了。”
項斯年想了想,又對陛下言道:“古來問靈都是為求要事,若陛下僅是想與昭帝問好,臣倒有一法。”
“何法?”
“巫山雲夢。”項斯年回道,“只需為昭帝大祭三日之際,陛下每日焚香念經,初九之夜在太一觀中,臣為陛下獻舞雲中君,或可求得與昭帝夢中相會。”
就算是在弘文館中,將經義隨便學學的女皇,也曉得巫山雲夢的典故。她要求的不是女神的眷顧,而是徵得雲中君的允許,與故去的妻子會面。
太一門的信徒,或多或少都曾央求過太一道人去向雲中君請求一場巫山雲夢,只為與逝去的情人重逢。從來沒有過這樣想法的女皇,在聽到項斯年這般說法后,竟猶豫了片刻言道:“既如此,大司命若有心,或可一試。”
項斯年垂首笑言:“臣自當儘力,只帝王相求巫山雲夢,需大少司命兩人一起,一歌一舞。陛下,祭祀之舞由我來,至於讚歌……”
“若是陛下不介懷,我有一小師兄,尤善神靈之語。她來歌,我來舞,一起將陛下送往雲夢澤可否?”
“那便依卿所言。”女皇頷首,復又言道:“不過此乃私事,還望卿曉得,越少人知道越好,至於你那小師兄……”
“臣省得。”項斯年垂首,稚嫩的少女仿若洞悉了一切,露出了令女皇安心的笑容。翾景宸滿意地點頭,不再多言。
次日,前往與項斯年約好的授課之地時,鍾離朔便收到了來自大司命的第二個委託。
“師傅曾與我說,小師兄尤善歌樂,美妙若神靈之語。今我有一事,相求於師兄,不知師兄可會答應?”
鍾離朔一聽便起了好奇心,問道:“何事還是我能相助的?”
項斯年說道:“好事,助有情人再會,師兄幫不幫?”
“若有勞,必應之。”鍾離朔欣然,十分開懷地問道:“只你還未說,是什麼事呢?”
“巫山雲夢。故而相求師兄,奏一曲雲中君。”項斯年說道,細聲細氣地解釋了個明白:“我有一信徒,欲與亡妻再會一面,只監天司無合適與我歌舞之人,故尋師兄相助了。”
“好說。”鍾離朔點點頭,又問:“不知是何時何地?”
“初九,太一觀,恰逢昭帝大祭末尾,我也能找借口將師兄留下來。”
“好。”鍾離朔應下了一個字,回去便拿了尺八,將那曲雲中君又改了一遍,只等著初九那日給少女吹奏一曲圓滿的巫山雲夢。
春神的腳步試探著邁入了源州,將河岸垂柳吹出嫩芽,在乾枯的地上灑下鮮艷的綠色之後,來到了給昭帝大祭的二月初七。
二月初七,萬物復甦,又到了一切重新開始的時節。
上一章|目錄|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