晟國叄十七年 都城.卞安
雪若柳絮,洋洋洒洒下了整整叄日,將整個汴安城妝點成一片素白。巍巍城池遍地銀白,天地茫茫一片,似將整個世界都清洗了一遍。
風雪雖停,積雪沉沉,往日繁華的街道只星零開了幾間鋪子,曾經行人如織的街道上也堆了一層薄雪,只有幾道無規律的腳印。
穿著臃腫的孩童精力倒是旺盛,叄五成群嘻嘻哈哈在外面跑著,為銀雪做裝扮。
光禿禿的枝丫不堪重負,‘噗’的一聲,一捧雪簇簇墜落,碎成一團,濺起的飛雪嚇到了找食的雀兒,撲稜稜飛走。
本是寧靜祥和的景象,忽聽一陣馬蹄聲。
數對人馬對著城門急奔而去,鐵蹄烈烈,驚起飛雪連天,寒氣裹挾著飛霜吹入酒樓,用以遮擋風雪的帘子都被勁風吹起。
客棧內稀疏坐著幾位客人,聽見外面的動靜,有好事者打開話匣子。
“聽說北面的狄戎想要奇襲我們邊塞,這些人就是去支援的軍官。”
“這時候去能趕上什麼,只怕邊疆將士早就將這些蠻夷小卒給趕走了?估計是哪個官家子弟藉機賺軍功,來謀取仕途唄。”
“這話沒錯,要是真想求取功名就該像青松院的那些子弟一樣,十年寒窗。”一人接過話茬。
“行了吧,陳松,你都考多久了,好好和你娘子過日子吧,還功名,仕途呢!沒那些本事就別想了。”
“去去去,汝不知君子所求,為民而非利也……”
“別扯虛的,我不聽,天太冷了,我先回去了,小二,結賬。”
“對了,聽說香蘭苑的清倌兒今日登台獻藝,你們去不去?”
“誒呀,你不說我都忘了,雖然心動,不過這鬼天氣也不知道還下不下雪,到時候再說吧!”
“康平坊垂煙街那家對吧,機會難得,不去白不去,別說下雪了,就是下錐子也要去看呀!”角落一人起鬨喊道。
“對,康平坊那是有名的‘銷金窟’。平日里誰有閑錢去逛那揮金如土的地方,若不是趕上清倌兒接客前的表演,又怎麼能去長眼。”說是表演,其實就是秀面吸引潛在恩客,等到初夜拍賣之後就可正式掛牌登樓。
“就是,說不定啊今日去的人少,我們還能湊個前排,見見世面。”
“嘿嘿,俺也想去……”
“今天哥就帶你去見見世面。”
“你們這些腌臢俗人,就知流連風月……”陳松看著他們恨鐵不成鋼,搖了搖頭出門。
幾人聊著天,掌柜並不關心他們聊得什麼,老神在在坐在櫃檯后單手扒拉著算盤,托著腮已經打起了瞌睡。
客人太少,沒有動力啊!
康平坊的青樓小館數量不少,本沒有清倌兒未掛牌就登台獻藝這麼一回事,可兩年前新冒出的一家新館破了規矩,重金搭了飛雲台用以清倌兒登台,既讓清倌兒露面吸了客人,又讓自家姑娘穿插其中撩得客人心癢,觀者只需花上一文錢投票,得票最高者可當眾獻舞一曲。那段時間,花樓的門欄都快被慕芳而來的尋歡客給踏平了。
坊內幾家大戶見有利可圖,爭相效仿。
康平坊位於卞安西北邊靠近鬧市,兩邊一早一晚倒是熱鬧異常,坊內妓院賭坊眾多,聚集了不少享樂之徒,賭客玩徒穿梭其中,呼朋喚友,叄五成群,各家妓坊為了招攬客人,門樓建的格外奢華誇張,一排排燈籠照著,夜色都變得格外迷離,輕紗曼舞間女子身姿婀娜,衣衫輕薄媚眼如絲。
不少初入其中的男子還未踏遍,就被此間春色迷了眼,挪不動步子,被對方勾著腰帶扯了進去,老老實實交了錢財。
普通百姓也就只能遠看燈火通明,金碧輝煌,暗自想象其中的風月旖旎,不過這獻藝,也不用掏錢就算他們這些普通人也能瞧上一瞧。
康平坊規格方正,平均劃分為數個小塊,整體分為一條主街,兩條副街,剩下的就是數條小街巷。
白日的康平坊同隔壁的集市比起煞是冷清,各家門窗緊閉,只剩檐下掛著的燈籠在風中輕輕吹動,再加上大雪更是人煙稀少,碎雪被風裹挾著打在窗沿上,很是惱人。主街上賭坊酒肆較多,青樓只有兩家,就是香蘭苑和品玉坊,兩家建築相似,重檐的垂門樓高至叄米,挂名的牌匾採用的是上好的紫檀足見奢靡,五層木質的深褐色建築,飛檐走獸瓦當,那門欄窗,皆是細雕的新鮮花樣,很是氣派。
兩家二樓跨街相連搭了個花台天橋,便是今晚清倌兒登台的場所,此刻上面的雪已經被打掃乾淨,幾人正趴在在布置最後的裝飾。
餘下的青樓妓院散布在坊間各處,整個康平坊成了卞安城夜間最繁華的地方,朝中官員、往來商賈、上到高門貴子下到清貴學子時不時都要來品鑒一番。
煙柳巷兩年前新開了一家清嵐館,雖然趕不上主街上的繁華卻別有一番滋味,叄層的臨街閣樓建築與周圍並未有太大區別,青磚黛瓦色調頗有江南煙雨樓閣的小巧意境,內里別有洞天。
開業時,一樓門窗打開可見屋內環形圍繞,中間大廳並未設桌椅,搭了個半人高的檯子,晚間會有妓子登台獻唱,周圍的迴廊正面一樓設了一些吃茶飲酒的桌子,二樓叄樓廳堂便是用以陪客玩樂的場所,若是有客人想要做些更為親近之事,姑娘們就會帶著他們去后樓。
出了樓就能瞧見一池清泉,院外粉牆環護,綠柳周垂,圍著清池建了叄棟小樓,一棟是姑娘的住所,一棟是仆奴的住所,還有一棟兩層小樓是專門給芸娘留的住所。
穿著冬衣的婢子將葯壺中熱好的葯到處小盅,邊上放置幾顆蜜餞,她細心罩好端出了廚房,獨立小樓快步走去。
院內每日都安排的婆子打掃,清嵐館並沒有像其他妓院養了龜奴,除了特殊情況才招男工來做事。
她今年十四歲,是兩年前被姑娘從人販子手裡買下來的,雖然進了妓館,可姑娘卻並未逼她接客只讓她貼身伺候自己。她八歲就被父親賣給別人當童養媳,可名義上的丈夫已經年近不惑,對她非打即罵,她實在是活不下去逃了出來,路上又被人販子給賣了,起初被拉到這裡也認了命,想著好歹出賣皮肉也能活下去。
誰知老闆是位嬌滴滴的姑娘,她坐在院子里朝她輕飄飄撇了一眼,她只覺得天上的仙子也未必比得過面前的姑娘。姑娘救了她,知道她並非孤女也曾問過她是否想過回去,見她不願就留下她伺候。
平且穩得將葯端上小樓,瞧見門外一香包,墨藍色的底綉著飛鷺,底下綴著一顆墨玉葫蘆,藍色的穗子入手冰涼,一摸就知是上好的貨色。
輕敲房門,她對著屋內輕聲喚道:
“姑娘,葯煎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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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故事肉礙於女主體質問題會偏少,會增加其他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