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雨肆虐了一夜,本來有些濕熱的天氣涼快了許多,雨後的空氣總是王凈而又清新的,大概出去散散步就能感受到大自然的氣息,莫名的就會情緒高漲。
從那裡走過的時候,心情是有些奇妙的。
原來一樹潔白的花朵,零零散散落了一地,我是有些惋惜的,越近美好的東西越是容易破碎。
美,總是沒有辦法長久保存。
可越是遺憾越是讓人有種難以言明的情緒,有時候美,也源自惋惜。
有人說,世間最美好的東西,就是得不到的和失去的。
想起了黛玉葬花,花謝花飛花滿天,紅消香斷有誰憐,飛花漫天,那是一種怎樣凄涼的美感吧。
那一塊的土地並不是很平坦,很小的小山丘凸了起來,我倒是有些慶幸,地上沒有積水,不至於積聚出個小水窪,不會有落花淹沒在水裡的凄慘景色。
一地白色的花瓣,不至於是誰破粹的心吧!可能我的想法是有些邪惡的,這種破敗的景色也是一種極致的美好,美得讓人有些墮落。
大概是天使折去了一雙翅膀,美得讓人心疼,卻也終於不再脫離凡塵,不至於是虛幻的傷感了,讓人找不到腳踏實地的安全感。
道路兩旁的樹葉綠得生機盎然,像是牙牙學語的小孩子一樣滿是活力。
有時候我也想笑話自己,會看著滿樹的綠葉出神,會覺得秀色可餐,想想別人都是用這個詞形容美女美男的。
我會可笑而又可悲地注視那麼一抹綠色,就像那些痴漢的眼神吧。
一樹花開,就等著一樹花落,就像一些人來,就總有一些人走。
來來回回,才明白所有人都不過是你的過客,想走的,就留不住。
想起梁實秋的那首詩里,“你走,我不送你,你來,無論多大風多大雨,我都會去接你!”從不曾拒絕四月的美好,只是知道留不住,所以索性不曾期待過。
如果知道總是要離開,就不會去挽留,甚至連背影都吝嗇去看,轉身得太快,只是害怕驕傲的讓人看到自己被傷害的蕭瑟,卻從不後悔。
就像這四月最美好的時光里,數著花開花落,也會千百種情緒迴轉,卻從來不會掩蓋最初的驚艷,以及單純的欣賞。
有時候會覺得自己可能會是孤魂野鬼,蒼茫的在人世遊盪,有那麼多的人和事會在心湖裡泛起波瀾,卻也是揮揮手就能放下,就像那一地的落花,不曾真正為誰停下。
也許是理性的太過分,那麼簡單由著自己看看就是心底的放縱,其實誰不是趟著石頭過河呢? 還是韶光正好的時候,就有了林逋梅妻鶴子的嚮往,明明欣賞著一樹花開的精美,就開始期待一樹花落的凄涼。
可我到底在欣賞一種單純的美,不是嗎? 這心境大約像花開花落輪迴的久了,已經太成熟了,會欣賞也就只能欣賞了。
青絲尚未白髮我說青絲尚未白髮,卻是恍惚遲暮年華。
我說青絲劃過嘴角,卻是輾轉此間逍遙。
我說青絲掩淡眸光,卻是談笑地老天荒。
我喜歡呆在這樣的地方,一個人就是一方世界,有著魂歸一方極樂凈土的安然。
隔離了俗世的喧囂,不再有車水馬龍的煩擾,不再有嘰嘰喳喳的吵鬧,像是遠在海角天涯的人間寂寥。
此刻,我是安靜的。
三毛說過,如果有來生,要做一棵樹,站成永恆,沒有悲歡的姿勢。
一半在土裡安詳,一半在風裡飛揚,一半灑落阻涼,一半沐浴陽光,非常沉默非常驕傲,從不依靠從不尋找。
我沒有辦法站成一棵樹,我學不會那樣的卓然出塵,又安然入世的瀟洒。
我希望我是三毛筆下的樹,如果可以。
只消一眼望去,我就看到了原野的盡頭,樹影稀疏。
沒有成片的綠色印入眼帘,不存在想象中翻騰的海洋,光禿禿的樹王,只有灰濛濛的滄桑。
明明清晰地刻入眼眸,卻又無法看得太清明,恍恍惚惚就模糊了起來。
灰色的樹王,與遠方泛著白色的天空,交織在一起,那是小孩子筆下靜止的水墨畫。
我知道掌心裡的沙,從來是握不住。
白雪覆蓋了大地,一望無垠的白色也許是一場浪漫的邂逅,那是所有人眼裡無暇的純潔,是最冰清玉潔的天使。
當所有的純白都在氣溫回升中慢慢地褪去,柔和的陽光拂過原野的面頰,純色塊的土地變得零零散散色彩紛雜。
田野里 連綿的綠色,也不知是什麼,會是生命力最頑強的野草嗎? 這樣的整齊劃一,讓我想到了線條清晰的棋盤,那什麼會是楚河漢街,什麼又該是跳躍的棋子呢?誰和誰能玩得起這樣一場龐大的博弈,我應該是想不出的。
池塘里的水算不上很王凈,不過在陽光的點綴下明晃晃的,閃耀著。
不過風不怎麼大,掀不起波浪,看不到波光粼粼的景象。
如果扔一枚小石子,也許就是一圈一圈的水波,如果閃著金黃色的光,我覺得會很漂亮,很吸引很有誘惑的那種漂亮。
當然也還是得感謝覆蓋在湖面上的薄冰消融了,才不會阻礙陽光的直射,不會妨礙我欣賞到這樣的景色。
不需要抬起頭,我就能看到眼前香樟樹綠油油的葉子。
我的視力已經衰弱了不少,如果是以前,樹葉上的脈也應該能看得清楚吧。
風吹來,輕輕地撩動了我的髮絲,也帶動著樹葉律動著歡快的輕響。
即使嗅不到陣陣的花香,沒有那醉人的氣味,我也依舊陶醉在這樣簡單而又略有溫馨的自然氛圍里。
很喜歡陽光打在身上的感覺,暖暖的,融化一切的那種暖和,深入了骨子裡。
我想,它是很小心地在地面上畫下一幅幅生動的肖像,不是顫動的手指所駕馭地急迫與粗糙,而是平穩中又略帶自信的風采。
光和影的交織,是唯美的水火交融,色彩紛呈的美好。
風,依舊是輕輕的。
很難得,在這樣嚴寒的時候,並不讓人覺得冷,是淡淡的柔和,像指尖輕輕擦過臉頰的柔軟。
束起的髮絲脫離了原來的軌跡,有那麼一小撮原本聚集在一起的,如同濃墨重彩渲染的一筆,一根根慢慢地分散開來。
長發尚未及腰,即使一瞬白頭也沒有白髮三千丈的瀟洒吧。
微風掠起的髮絲輕柔地左右飄動著,刮過額頭,擦過眉角,痒痒的。
我想我是不敢皺眉的,凸起的眉心也許會阻礙了髮絲飄動的路線,那種舒適的柔和讓人捨不得停下。
我喜歡這樣的時候坐著木椅輕輕搖動著,身體輕微的起伏,很愜意的感覺。
我像是和天地融在了一起,如果一不小心就睡著了,那樣會不會,等醒了就老了?滿頭的青絲什麼時候成了隨風飄搖的白髮,心裡會不會恰似這顏色一般亮堂堂的閃眼? 眼前的青絲還在飄啊飄,身下的木椅跟著搖啊搖,什麼時候才是彈指催人老? 沒有白髮滄桑的霜華,平靜里就是瀟瀟洒灑,我想,地老天荒也不過如此吧。
我在這裡停了下來,等著年華蒼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