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駙馬聽令[GL] - 重生之駙馬聽令[GL]_分節閱讀_58

竇途被她一句話說得啞口無言, 雖然覺得有道理,但是總感覺哪裡不對。他撓了撓頭, 想了想還是喝醉好了,反正罵也罵過了, 要是咸寧公主不聽, 那也不關他的事。
“你跟了我有多少年了?”咸寧公主看他厭厭的樣子, 想了想問。
“四五年了?”竇途絞盡腦汁回憶,不確定地道, “臣不記得了, 總之很久了。”
咸寧公主點了點頭,笑道:“你這五年中看我犯錯從來都不會這麼不留顏面地指責我,可你因為阿致使我動了惻隱之心, 你不惜背著我敲打她,還當面說我, 你沒發現, 你其實也犯錯了么?”
竇途一愣, 灌進嘴裡的酒從唇角滑落他連忙用袖子擦了擦,陷入了凝思中。
“你害怕阿致在影響我,可是你一樣害怕,你害怕阿致也在影響你,你其實也動了一樣的惻隱之心。一個謀士, 最不該有的是惻隱之心,所以你後悔當時在村中你並沒有阻攔我,你一定心裡想著,那時的你應該要不顧一切阻止我,你沒有辦法承認自己有了仁善,你只能把罪過安在阿致頭上。”咸寧公主靜靜地看著眼底慌亂不已的竇途,輕輕笑道,“人非聖賢,孰能無過。其實你沒有攔我這不是你的錯。你是謀士不錯,但是你也是一個有血有肉的人,你希望天下太平沒有人餓死病死,所以你逼著自己硬起心,拿起屠刀,消除一切阻擋你心愿的障礙。”
竇途擰緊眉,沒吭聲。
咸寧公主把酒杯一放,長嘆一口氣道:“你別老欺負阿致老實。真把她變成我這樣的人,就憑你每次對她不敬,她就能禁你三個月酒了。”
竇途警惕地把酒葫蘆抓緊,狐疑地看著咸寧公主:“臣懷疑主公是想借刀殺人。”以後宋致要真膽肥禁他的酒,多半是咸寧公主唆使的。
“有嗎?”咸寧公主挑眉道。
竇途嘴角一抽,無力反駁。他總算明白了,咸寧公主說了這麼一大堆,就是想表明她知道當初確實衝動了,被宋致影響了,她也意識到自己的愚蠢,但是她身為竇途的主公,錯了可以改,就是不能認。知錯改錯不認錯,這可是梟雄之姿。
前朝曹操,那也是這麼一位主,在宛城淫人嬸嬸,逼反了投降的張綉,結果大將典韋、他的繼承人長子與從子都戰死。雖然兩者性質不同,咸寧公主做的蠢事還能撈一個好名聲,但都是把自己置於危險的地方,犯了錯的人。
“前面就到巴陵了!”有士卒過來通報。
咸寧公主起身,走到船頭,看著黑漆漆的夜色中,確實有一個城門,亮著燈。巴陵縣有水門,以前東吳的魯肅曾經在這裡屯兵。
楚琰聞聲出來,看見城頭有人在巡邏,燈火照亮了巴陵縣三個字,不由歡呼雀躍道:“我們到了!”
咸寧公主回頭看她,見她開心的樣子,忍不住彎了唇角。楚琰是長沙王之妹,按照輩分來說,她還是楚琰的姑姑輩,雖然血緣已經疏遠得好幾倍。
巴陵縣早接到了通報,縣令帶著人親自迎接,把人迎進了縣府,並且把自己住的地方騰出來,讓給楚琰和咸寧公主住。
咸寧公主沒有多折騰,進了房間后就休息了。這幾天她一直都很疲憊,沒有好好休息,到了樓船上因為不習慣江浪沒睡好,終於到了陸地上可以好好休息了。
第二天一大早,咸寧公主醒了就在院子里練劍,楚琰打著哈欠出來,看見她練劍,就貓在一邊偷看。咸寧公主第一時間發現了,但依舊不動聲色地練完所有招式。收手后,她才拆穿楚琰藏匿的位置:“郡主早啊。”
“早……早啊。”楚琰裝作一副剛路過的樣子,“鳴之用過早餐了不曾?”
“還沒有。”咸寧公主微微一笑,走到楚琰面前,“郡主也沒有吧?不如一起?”
“好啊!”楚琰點了點頭,“鳴之先請。”
“還是郡主先請吧。”咸寧公主舉手道。
楚琰沒有再推辭,走在前面,心裡暗暗竊喜,她還想找機會跟曲和親近親近,沒想到曲和會主動約她吃早餐。
兩人用過飯後,咸寧公主說要出去走走,楚琰忙不迭地道:“我知道這裡哪裡有好玩的地方!水軍點將台好玩!”
咸寧公主看了看她,忍不住莞爾一笑,點了點頭:“好,那請郡主帶和領略巴陵風景。”
就在咸寧公主與楚琰同游巴陵縣時,宋致和沈硯領著兩千兵馬追殺著那群官軍,一路從江陵追到了公安,才在公安縣郊外把官軍圍了起來。
這一天一夜的追殺,讓沈硯不得不對宋致刮目相看,他本來不屑被塞進他軍中的宋致,認為不過是連城郡主又貪玩了。可是當他在接下來的時間中,見證宋致是如何咬死官軍,並且在第一次追上官軍時,不要命地奮勇作戰,連殺三人時,沈硯就收起了輕視之心。
而更意想不到的是宋致在追擊殘兵時,提出了要趕在殘兵前頭設伏,和沈硯一前一後夾擊。她對這群官軍恨之入骨,但沒有失去理智地貿然追殺,而是很理智地分析,如何才能擴大戰果。在一個山谷埋伏時,宋致和他前後攻擊,一個殘兵狗急跳牆,把刀向她扔過來,擦著她的耳朵落在身後,她眼睛眨也不眨,舉起刀把那個殘兵的腦袋砍了下來。
刀砍卷了,就拿起長戟,長戟被砍斷,就抱著殘兵,咬住對方脖子。沈硯都震驚了,他不是沒有見過女子殺人,武姬衛出兵剿殺山賊他見過,可是他沒見過有一個女子能做到像死士一樣,瘋狂對對手打擊報復,一點都不手軟。沒有兵器就撲上去用拳頭,拳頭沒力氣就用牙齒,咬得殘兵血肉模糊。
不止是官兵們被宋致的瘋狂嚇到了,連江陵兵都心驚肉跳,寒毛直豎。宋致宛若魔怔了,沈硯把她從戰場上救下來,看著她的眼睛又見不到一點眼紅癲狂,而是很平靜地坐在石頭上歇息,接過沈硯的酒囊大口暢飲,飲罷把酒囊還給他,眼神清澈明亮,帶著笑意:“謝謝沈中郎。”
不知道她謝的是他的酒,還是他的救命之恩。沈硯看見她的手和腿在顫抖,腿是因為騎馬時間太長,手是因為用力過度。他沉默地轉過身,走到戰場中,看著還在廝殺的人。
一個,兩個,三個……殘兵越來越少,越來越少,最後戰爭平息了下來。幾百具屍體躺在山谷中,有被亂石砸死的,有被箭射死的,有被砍死的,橫七豎八,躺了一地。
他們處理掉所有的屍體,就地焚燒掩埋。沈硯下令繼續趕路,坐在石頭上的宋致默不作聲地站起來,艱難地爬上了馬,沒有抱怨,沒有吭聲,只是蒼白著臉,抿緊了唇。
她可以感受到大腿兩側已經疼到麻木,起初還能感覺磨破皮濡濕粘膩的鮮血從傷口中流出來,後來只能感覺褲腿是濕透的,連汗水流在傷口上的疼痛都感覺不到了。兩天一夜沒有休息,她卻彷彿沒有一絲睏倦,只知道趕路、殺人、圍追堵截。
“到前面休息一會兒吧。”快到公安了,如果賊將逃進公安縣,他們就無能為力了,因為公安縣的縣令是賊將的家人。
在一條河邊,大家就地休息。沈硯走過來,把酒水遞給宋致,坐了下來:“宋小姐,睡一會兒吧。我給你一炷香的時間。”
宋致搖了搖頭,無力地靠在樹上休息,緩了口氣道:“多謝沈中郎,我不累。”
“既然宋小姐在本將軍中,就應當聽從軍令,宋小姐還請休息片刻。”沈硯語氣生硬道。
宋致看了看周圍的人,大家都在看她。她嘆了口氣,頷首同意,靠在樹上閉眼休息。
當她閉上眼睛一剎那,被開膛破肚的小女孩,還有腦袋飛在半空帶起血腥的亭長,被馬蹄踩死的老婆婆……以及兩百多具燒焦的屍體與兩個因她而死的虎賁郎全部浮現在她眼前。
她猛然睜開眼睛,臉色煞白地望著遠方即將落下的太陽,心口刺痛不已。
沈硯見她臉色不對,正要開口詢問,派出去的斥候卻狂奔回來,大喊道:“前方十一里,發現賊將!”
顧不上關心宋致,沈硯豁然站起來,命令道:“所有人,立刻上馬!”回頭對宋致道,“你留下來。”
沈硯翻身上馬,被宋致緊緊抓住戰袍,她仰著頭,神色沉鬱道:“我要去。”
“你不適合再追擊了。”沈硯冷靜地道,“你的體力透支,刀都拿不穩,你……”
他話沒說完,宋致打斷他,斬釘截鐵道:“我要去。”
沈硯皺眉,當他看見宋致清澈的眼底起了薄薄的一層霧氣,還有那張蒼白倔強的臉,忽然對上了記憶中連城郡主的模樣。他沉吟半晌,冷喝道:“宋致,上馬!”
“謝謝。”宋致無力地吐出兩個字。她走路姿勢怪異地快步走到戰馬旁邊,翻身上馬。
沈硯咬牙一扯韁繩,高聲道:“不殺賊將,誓不回還!出發!”
疲憊不堪的士卒個個沉默地上馬,握著兵器,跟緊隊伍,目光都落在了挺直腰桿,明明已經透支力氣,還要堅持行軍的女人身上,紛紛打起精神來,暗下決心,一定要拿下賊將首級,以慰無辜百姓在天之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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