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駙馬聽令[GL] - 重生之駙馬聽令[GL]_分節閱讀_124

張賀冷哼道:“誰能出來指證,本公就免他死罪,並且論功行賞,一點不少!”
眾人仍低著頭,只是用餘光偷偷看著臉色微白的沈硯。
沈硯哈哈一笑,怒道:“張賀,他們是我出生入死的兄弟,你以為你這樣的利誘,他們會來誣陷我嗎?我相信他們不會!”
張賀不以為意,只是神色更冷:“是嗎?我再問一遍,如果沒有人指證,在場的人,妻兒老小……本公可不敢保證能活到明天!”
“你——”沈硯氣得咬牙切齒。
錢大壯額頭已經冒出密密麻麻的汗水了,他想起了自己瞎眼的老娘,想起了有八歲大的兒子,想起了他們家五代單傳……
不止錢大壯一人,趙春華也想起了自己剛娶的妻子,還有斷了腿的兄長……
還有幾個剛當爹的校尉,也渾身發抖,又驚又怕。
半晌,那些跪著的人,終於顫顫巍巍撿起丟下的刀站了起來,他們圍攏過來,把那個曾經帶著他們殺過匈奴,最後被奸臣誣陷定了通姦罪的將軍圍在中間。
有人指著他痛罵他與女人的罪,有人用刀比劃著說他的功勞造假,有人激動地啐他一臉唾沫,而他們說他沒有殺過匈奴人,說他貪墨軍餉,說他意圖謀反,他們全然忘了,前一刻他們跪在地上讚美他是功蓋衛霍,是最體恤兄弟們的大帥,是天下人敬佩的大英雄。
“我舉證!他在邊關強搶民女!”
“我,我也舉證!他貪墨將士們的賞銀,還,還逼我們不要上報!”
“對!我也舉證!他根本就沒有殺退匈奴!是匈奴自己退的兵!”
“我舉證他意圖謀反……”
“我舉證他侵佔田地……”
“我舉證……”
沈硯沉默了。在他深愛的將士面前,在眾人的唾罵指責中,那一刻他好像老了十幾歲,連神氣年輕的臉上被發現幾條皺紋,都能被說是心機深重。他低下頭,頭越來越低,他在自己信任的部下士卒中間,佝僂了背,在嘈雜飛舞的口水中彎下了腰。
最終,殺過匈奴人,連單于都不能讓他俯身,令外族聞風喪膽的大將軍脊樑彎下,雙腿一曲,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
所有敬愛他的將士們更激動了,一開始的結結巴巴和愧疚難過變得順暢自如,好像他真的承認了他們口中的指責,承認了他就是那樣一個十惡不赦的賤奴,承認了所有的猜測與污衊。
然後他們心安理得並且正義凜然地嘲諷,用最惡毒和他最害怕的話來攻訐他,用最鋒利的語言打擊他最柔軟的致命點,這個時候他們就無師自通地學會了怎麼用輿論逼供,並且站在道德的高地上唾棄他,一如當初他在艷陽烈日下,流著汗教他們怎麼打敗敵人,只不過如今敵人變成了他而已。
沈硯被迫磕頭認罪,他終於流著眼淚,哽咽著,消瘦的臉龐急速抽搐著,喊出了聲:“臣有罪!臣有罪!臣有罪!”
凄厲的聲音很快被凌亂的斥責和士卒發瘋了的大叫淹沒,他也被人群吞了進去,所有人個個化身正義的使者,要把他施以最可怕的極刑,他們臉上的神情是那麼的猙獰,想必那些死在他們刀下的敵人曾經也見過。
前一刻都跪著替他喊冤的人,可以一扭頭就成了要求處死他的人,沈硯說他相信士卒們,然而他相信的人要置他於死地。
“哈哈,我就是喜歡看這樣的戲,我喜歡看師生自相殘殺,喜歡看有傲骨的人被他在意的東西折斷傲骨,有氣節的人被小人折辱,這簡直是天底下最快意的東西!”張賀暢快地笑了起來。
他們口口聲聲愛他們的將軍,果然是愛得深沉,不過是一些子虛烏有的話,加毫無可能的威脅,就能讓這群虛偽的人揭下面具,鞭撻他們的英雄。
“我可從頭到尾都沒有動過手,只是說了幾句話而已,若是將軍要恨,該恨這些人而不是我。”張賀望著被打倒在地,拳腳相加的沈硯,淡淡一笑。
看到最後,沒有什麼新意,張賀只覺得索然無味。
他背著手,慢慢地走下宣武台,近乎呢喃地自言自語道:“我知道善於利用人的,早晚被人利用,善於借刀殺人的,早晚被刀砍,但是我不在乎,假使最後到了這樣的地步,我也不可能像大將軍這樣屈膝認罪,我會在他們反應之前,動手殺了他們。這就是君子與小人的區別,我是個小人,所以我有辦法狠下心,而他是君子,他不行。”
他回頭看著哄亂成一團的宣武台,唇角慢慢扯起譏諷的笑意,取過那支持節,坦然從浩浩蕩蕩的三萬浴血將士中走過。
正平十二年八月十六日,大將軍沈硯,以三十多條重罪論處,由御史大夫張賀主理抄家問斬。
正平十二年八月十九日,天子封御史大夫張賀為丞相,自此張賀權勢遮天,真正做到了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第115章 番外三
明安找到宋致的時候, 宋致正躲在宋放的墓旁。北地反賊的兵馬在附近清查異黨, 明安也是無可奈何才逃到這裡附近。只是沒想到因禍得福, 真的碰見了宋致。
“女公子!是我, 明安!”宋致誤以為明安是賊兵,見到影子就撒丫子跑。
明安追了上來, 壓低聲音喊道:“女公子不要跑了!是我!”
宋致昏昏沉沉,只知道逃跑, 沒想到有人追了上來, 她也沒力氣跑了, 打算破罐子破摔,認栽了。沒想到是一身北地賊兵服飾的明安, 她不由驚喜地叫出聲來:“明中侯!”
“女公子, 你還好吧?”明安看她臉色蒼白,因為逃跑過程中還受了一些皮肉傷,關切地在她幾步前站定。
宋致癱在地上喘著氣道:“我……我沒事。公主呢?怎麼只有你一個人?”
明安面色有些尷尬:“公主她……我們這些日子一直在找你, 北地反賊打到陳留和穎川,公主留在這裡很危險, 竇錄事就把公主勸走了。想必如今已經到了荊楚了。”
宋致唇瓣乾裂, 有些口渴, 還有點頭暈腦漲。一聽楚和安然無恙,她鬆了一口氣:“那就好,那就好。”
“女公子,這附近有賊兵搜山,想必不久就會到這裡。我們還是快找地方躲一躲吧, 不然被抓到,我無法保證你的安全啊!”
才說完,不遠處就傳來了呼喝聲:“快,這邊看看!”
“那邊有沒有?”
“跟我來!”
那是北地軍的口音。
明安大驚失色,連忙對宋致道:“女公子,得罪了!我們得儘快離開這裡,請你見諒。”他不等宋致開口,一矮身,就把宋致背了起來,拚命跑。
宋致渾身難受,被明安這麼一顛簸,更是痛苦不堪。後面有軍隊跟來,宋致看明安無頭無腦亂躥,皺著眉頭,喘息著指向宋放的墓道:“去我兄長的墓,我知道有一個入口……”
明安一下子有了方向,背著宋致飛快地向宋放的墓跑去。他把軍隊甩下了,在駙馬墓附近轉了一圈,驚疑道:“女公子,這裡哪裡有你說的那個洞口?”
閉著睡著的宋致強打起精神,睜開眼,憑著記憶找到一塊高地,高地上有個坡,長滿了枯草樹藤。她拍了拍明安的手:“放我下來。”
明安依言把她放下,宋致拖著疲倦的身子把草堆扒開,果然露出了一個黑漆漆的洞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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