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純的力量自阿戈摩托之眼中萃取出來,原本桎梏著時間寶石的法器成為了一個抽水泵,汲取自維山帝的魔力源源不斷地供給著法器將時間寶石的力量抽取出來,浸入他的胸口。
“感覺它……”
冥冥中有人在他耳邊低語。
“它不是力量,它是河流。你抓不住它,但你能捕捉它在每一顆石子上銘刻下的痕迹。”
史蒂芬的靈魂浸入流淌的時間長河之中。他在低語里睜開眼,無數不斷流逝的源流之下,在更深處,埋藏著未知的陰影。
“感覺它,那才是真正力量的所在。”
他沉入河底,隨手拾起一塊看似普通的石子。
石子上飛速地滾過古老的文字,順著他的手湧入靈魂。
史蒂芬進入靈魂脫體狀態的身軀旁邊,長發法師憂慮地密切關注著史蒂芬的狀態。
與他的心情相通的,還有倫敦聖殿內原本聚眾欣賞著電影的眾人。
開始的時候還沒什麼,大家要麼在嗑爆米花,要麼吐槽史蒂芬剛開頭怎麼看怎麼討人厭,看著看著就驚愕地瞧見被圍在中間的丹的黑斗篷突然鼓動了起來,洛基剛伸手摁住丹的肩膀,丹就像是能力負荷過載驟然死機了一樣直挺挺地向後倒去。
這是一段新解封的記憶。
丹在睜開眼,看到身邊明明未曾見過,卻莫名熟悉的教堂彩窗與老舊穹頂的時候,他就意識到了這一點。
“別……殺我……”虛弱沙啞的聲音從下方傳來。
丹低下頭,看見了一個破破爛爛的紫□□格簾帽斗篷的身影,正俯倒在地上,對著面前舉起了發著神聖金光的十字架的老牧師說。
“天父仁慈,我只是想治癒你。”老牧師半跪半蹲下身,十字架懸在兜帽頭頂,“噢……我的孩子。你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他伸手翻過俯趴在教堂地面上的身影,看著兜帽下的虛無:“我能從你身上感覺到恐懼。”
“我……不恐懼……”兜帽動了動。
“我聞到了死亡的氣息,你在恐懼死亡嗎?你本不該有畏懼。”老牧師抬手伸進兜帽下虛無里,“你受傷了?不記得了?你才經歷過戰鬥是嗎?我摸到了血。”
“我……沒有……血……”兜帽困惑地歪歪頭。
“好吧,這你還記得。”老牧師收回手聳聳肩:“這只是個比喻,明白嗎?現在讓我來幫你換身體面點的衣服。這可是在我的教堂里,你不能穿的跟個邪惡生物一樣。”
老牧師就這麼神態自若地背起地上明顯非常可疑、和教堂的聖潔光明看起來格格不入的傷者,將人搬到了祈禱台後,從祈禱台下隨意抽出了一條純白色的連帽斗篷,剛準備幫忙換衣服,就瞧見了兜帽對純白斗篷的抗拒。
就連傷口逸散出的黑色能量都在拚命往反方向飄。
“哦,你不喜歡。”老牧師把白斗篷塞了回去,抽出一條黑色的,抖開了給兜帽看,“這件怎麼樣?”
“……”丹下意識地低頭看了看自己身上的黑色斗篷。
“這就對了,你可不能在我的教堂里穿得破破爛爛。”老牧師除去了兜帽身上的殘餘布料,對著對方渾身上下包裹的黑霧面不改色,手一伸一扶,就將黑斗篷套上了黑霧,“下一步,讓我們給你換一副新的模樣。”
“……為什麼我要換新的模樣。”黑兜帽虛弱地表示抗議,原本懸在他頭頂的十字架終於耗盡了最後一絲力量,咔噠掉在地上熄滅了聖光。
“好吧,那讓我來問問你,你為什麼要用黑霧裹住自己?”老牧師沖著黑兜帽露出了一個長者特有的洞悉的眼神,“你也感覺到了自己在這裡的格格不入了是嗎?不過黑霧看起來可也好不到哪去。”
“讓我想想,”老牧師拿起地上的十字架,不太在意的抖抖灰,重新舉起,教堂的穹頂降下絲絲縷縷的聖光,“你總該比造物要更完美一點——哦,等等,也許你會想自己完成這一步。”
老牧師放下手臂,將手中的十字架放進了黑兜帽的手裡:“畢竟這是你自己的身體。”
聖光融進了黑斗篷里,丹震驚地看著聖光之下,兜帽里的虛無逐漸展露出稜角,熟悉的屬於少年丹的面孔漸漸成型。光輝中的他微微揚起面孔,任光明披灑在他精靈一樣美好的五官上,他像是在生命樹下進行著神聖禱告的光明精靈,纖細,美麗,看似脆弱,實則只是用這樣一幅充滿欺騙性的軀殼掩藏住了內里蘊藏的強大駭人的力量。
“準備好了嗎?想要在這裡活下來,你還有不少要學習的。但願在你的傷好之前,我能來得及一一教給你。”老牧師拉起少年,將虛弱地站不住腳的少年背起來,絮絮叨叨,“我知道你不是人類——所以現在,讓我們先從人類開始。”
“哦,不許抗議,現在我才是這裡拳頭大的那個。”
丹注視著老牧師就這樣將少年丹背來背去,絮絮叨叨地訴說著人類的一切知識,從山海的變遷到王朝的更迭,國家的紛爭與聯合,人性的美好與醜惡。
這大概是個很長的過程,長到少年丹已經從被逼著去上課的初中變成了一名大概依舊不那麼合群的高中學生,也依舊沒法體會老牧師說的“痛苦”和“不得不到來的離別”究竟是什麼意思——直到畢業典禮當天,他無趣地脫下學士帽走在回教堂的路上,卻瞧見了墜落的飛船、轟鳴的炮火、焚燒著空氣的烈焰和早已坍塌的教堂。
他瘋狂地撒開腿沖向火場之中,在碎磚斷瓦間找到了還有一絲氣息的老牧師。
老牧師已經被挖了出來,身邊圍著的是被他救下、對著他悲痛哭泣的人們。
少年丹跪倒在老牧師身邊,緊攥著老牧師的手:“我能救你,我可以救你的。仁慈的天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