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八年裡,漫長的時光中,顧康從未停止過去尋找杜若。
可他是什麼身份?
一個無權無勢的普通老百姓,他僅有的信息是她的名字,她來自A市,她T弱多病,她有個開公司的爸爸,她家裡很富有。
其他呢?一無所知。
茫茫人海,如何去撈起她。
如果後來的一切能夠預知,他可以提前感應兩人會分開八年之久,那麼他一定會提前把她的信息掌握得清清楚楚,不給她失蹤的機會。
午夜夢回,尤其是下雨的夜晚,他會無數次複習曾經在一起的點點滴滴。
被挖空的心臟因那些點滴充盈些許。
醒來時,窗外風聲雨聲,凄涼蕭瑟,枕邊卻空無一人。
他坐起,摸黑點燃一支煙,倚著床背悵然若失,失眠到天明。
微信上不跟你說了么,我爸不讓我回嘛,他要我在S城讀完高二,再去我姑姑那裡上學。
月姨不是在澳洲么?
恩諾。
顧康在腦袋裡翻箱倒櫃,回憶起那天露營時,杜若開著免提和朋友的對話,每個字化作小刀,往他穴口上刺。
她為什麼離開?她去了國外?她現在...還好嗎?
對於杜若的失蹤,顧康有過許多的猜測,從一開始的擔心、無措,無盡的思念,到後來的怨恨、不解,周漾說的也不無可能,有沒有可能這就是一場戲,他被無聊的富家小姐玩弄后拋棄?
顧康有太多疑問,回答他的卻只有A市漫天的塵沙。
作為一個在宜居城市土生土長的南方人,他不喜歡A市這座城,但他適應了這裡,在這坐陌生的城市吃、住、工作,一生活就是八年之久。
八年前,他戴著南方城市貧苦家庭出來的省狀元光環,一路北上,成了A市裡最不缺的外來人口中的一員,也是在這裡,他卸掉了在小城市裡的所有光環,一步一個腳印,踏踏實實地實現了人生質的飛躍。
他所有的志願都是醫科類大學,選的專業全是臨床醫學,由於高考分數在省內遙遙領先,超過A市最權威醫科大學臨床醫學專業往年錄取分數線幾十分,破格提前獲得了大一這年的全額獎學金。
他告訴自己,來A市,選擇這所學校這個專業,跟杜若沒有半點關係。
他的母親,當年是因為哮喘不治而亡,這是他的心病。
有句俗話,叫“勸人學醫天打雷劈”,學醫貴在專研理論和臨床實踐,臨床醫生的成長非常辛苦,而顧康扎紮實實學習,本碩連讀,選擇研究又臟又苦又累的呼吸內科,畢業後由導師推薦,憑優異的成績進入了A市著名的呼吸科專科醫院工作,通過考試成為一名主治醫生。
他是他們科室唯一一個外省人口,也是為數不多的男醫生之一。
由於出眾的長相,清冷的氣質,除了工作幾乎深居簡出,對女人更是絕緣,在本地人極其排外的A市,他卻成了科室中的香餑餑。
同科室且同出一師門的邵致遠對此很酸,揶揄他:“我說康康啊,今天這位女醫生給你送自製點心,明天那位主任給你介紹親戚,怎麼我這單身貴族就無人問津呢?”
邵致遠在醫院附近有套兩室一廳的房,顧康與他合住,每月付房租。
兩人關係不錯,出診排的同一時間,下班可以一起回家。
顧康語氣平常:“你對榴槤過敏,有人總塞榴槤給你吃,你要嗎?”
顧康將車開進小區停車庫,坐在副駕上的邵致遠一副吃屎的表情:“兄弟,別,別舉這個例子噁心我,我會吐的。”
顧康眼裡浮出一抹淺淡的笑意:“吐倒不至於,只是我不喜歡別人介紹對象,跟你對榴槤不感冒一個意思。”
邵致遠“嘖嘖”了聲,“把女人比作榴槤,不愧是絕緣T,注孤身吶康康。”
兩人認識三年,邵致遠叫了顧康三年的“康康”,顧康從起初的不滿,到現在平淡的接受。
時間啊,真是個神奇的魔法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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