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澗中整整一個下午都在迴響著令人羞澀的打擊樂,水乳交融之後,女孩躺在洪山的身上在水潭中浮沉。
洪山很想了解她的來歷,她卻只告訴她叫阿姝。
下午的熱浪一波波地衝擊依舊很是猛烈,返家的路上沒什麼人,洪山順利地帶著女孩回到了洪興的家裡,洪興被老二趕跑了,屋子空了,老二出去種大棚了,沒人住。
幸好那是夏天,旁邊的菜地里掛滿了瓜果蔬菜,洪山從2歲起就會做飯,填飽肚子自不在話下。
並且阿姝吃的不多,只是對瓜果比較感興趣,卻也只是淺嘗輒止,倒是倆個青瓜嫩果一樣男女的慾望像是填不滿一般。
家裡當時來的一隻大橘貓都被他二人的沒羞沒臊給嚇跑了。
結果第二天阿姝就沒了。
渾渾噩噩地過來一天。
夜幕降臨,熱浪褪去,山風在洪山破漏的私人小屋裡唱起山謠,他躺在竹床上,對著星空發獃。
心中全是阿姝的影子。
正當洪山對著天上的繁星許願讓他再見阿姝的時候,一個滑膩冰涼的身子無聲無息鑽到了洪山的懷裡。
接著嘴被堵上了,舌頭也被纏上了,然後一個薄荷一般的舌頭就在身上遊走起來,洪山閉上眼睛,只覺得渾身上下的雞皮疙瘩都被舌頭勾了起來... 大約1個小時之後,阿姝躺在床上,敷著蛋白質面膜,曬著星星呼呼地喘氣,洪山則要下樓喝水。
洪山下樓找水喝,堂前居然還亮著燈,一愣,劉翠芬飄在空中和一個陌生的怪人談話。
那是一個女人,個子小小的,模樣和阿姝有些相像,但是聲音卻是王澀磨耳。
洪山心裡有些好奇,就躲在門后偷聽起來,聽著聽著洪山背後都生出冷汗來。
這個陌生的女人告訴劉翠芬,三天後,山神要來送親。
洪山撿來的這個小姑娘,居然是山神的女兒。
“在哪呢?”劉翠芬等那個怪人走了,急的都要哭了,鬼也有眼淚的。
劉翠芬面色焦急地望著洪山,洪山也說不上來話,只能帶著她一起去找了阿姝。
星空,竹床,一臉懵逼的洪山,滑膩膩的阿姝在洪山的懷裡說著話,她說她愛上洪山了,要和洪山成婚,並且已經和她爹說好了,三天後就舉行大禮。
洪山心裡有些不高興,充滿男人氣概地說,怎麼不和我商量。
而乖巧的阿姝卻在他耳邊嬌滴滴地撒嬌,她說她知道洪山的心思,他也是愛她的。
於是,竹床又顛了起來。
第二天,宋來福腦袋上插著鋤頭出現了。
洪山的親爹洪老大投胎了,只有他來當家長了。
洪山看著這龍灣村有名的打妻狂魔,嘆了一口氣,"爸"。
宋來福笑了一個比哭還難看的樣子,“哎。
” 洪山的祖父,洪興目不識丁,雖然當過冰箱廠線長,水庫挑擔隊小隊長,文化時期武鬥隊長,依舊沒能在文化知識上有一些提升,而因為在文化時期突出的表現,讓所有有文化的村人都對他敬而遠之,最後還是學了一手殺豬的本事,才不至於餓死。
所以給洪山取個漂亮的ABB格式的時髦名字願望就落空了。
不過這龍灣村素來有拜山神的傳統,這給了洪興重大的提示,所以,洪老爺子大手一揮,決定要洪家的長子嫡孫取個有福氣的名字。
就這樣,洪山的命運就和龍灣的山聯繫到了一起,只不過,龍灣的山,對洪山來說,究竟是福還是禍,還未可知,或者,“洪山”二字,只是一個代號而已呢。
洪山沒有想自己的名字,而是想自己居然要成婚了。
兩天後,夜幕降臨,銀河高懸,涼風襲襲,又是一個美好的夏夜。
洪山依舊在自己的小屋裡乘涼,但是很快的他發現有些不對勁。
是寂靜,村子彷彿啞巴了,原本土分活躍的生物也像是失語了,四周陷入了令人不安的安靜。
洪山不耐寂寞,下到了堂前。
家裡廢墟的堂前位置,露天擺了幾大桌宴席,卻沒有賓客,劉翠芬飄上前來,幫助洪山穿戴一新,讓他等在門口,但是洪山卻不知道要等什麼。
劉翠芬也不說明,只是退到一邊,不再露面。
一直到後半夜,洪山都開始餓了,才終於有了動靜,屋后的天上居然下起了流星雨。
過了一會兒,等那些閃爍的光點近了些洪山才發現那不是流星雨,那是一支走在天上的隊伍。
先是一排纖瘦的小個子背著花里胡哨的旗子,旗子上寫著“龍灣山神”、“威嚴”、“迴避”等字樣;之後是八個綠色的小個子抬著一頂造型奇特的轎子從天而降,轎子里一個肌膚賽雪的小娘身著紅紗衣端坐其中,紅唇星眸,光彩耀人,正是阿妹;轎子後面卻是各種長相奇特,穿著怪誕的小個子。
他們皆是踏著虛空而來。
落了地之後,一個和阿妹模樣相仿的姑娘遞給洪山一張狐裘,洪山抓著狐裘將阿妹從轎子里牽出,帶到堂前主桌入坐。
那些原本站著隊列的各色小矮子就呼啦啦衝進堂前,吃喝起來。
婚宴便開始了。
四周開始喧鬧起來,這些矮人一樣的各色怪人在家裡一陣胡吃海喝,一頓杯盞碰撞,觥籌交錯,一直喝到酩酊大醉才歇下來,各自散去。
等酒宴結束,已經是子夜了。
面無表情的劉翠芬和宋來福走屋後走出來,開始打掃,洪山沒有喝酒,腦子也是靈清,拉著阿姝也去幫忙,只見家裡掉了一地的獸毛,鳥羽,樹枝藤蔓等等,還有一些山裡的黃精,何首烏,獸皮,野果什麼的。
洪山還偷偷樂呢,等一家子打掃完衛生,父母便回底下睡覺去了。
洪山牽著阿姝的手走到房前的曬穀場上,抬頭看去只見星光照耀下的紅衣阿姝嬌艷欲滴,腹中一熱。
心中又想和她為愛鼓掌,當下也不避諱就上下其手,阿姝極為敏感,只一會兒便渾身癱軟,只是洪山要更進一步卻被她阻攔了,她斷 斷續續地說,“相公,我們成婚了,按照規矩,就要搬出去住了。
” 洪山還沒搞清楚狀況,只聽見耳中一陣呼嘯,再回過神來自己和阿姝居然已經在一隻山龜殼上了。
它正馱著兩人往山裡去。
山龜速度很快,洪山下意識地回頭往家的方向望去,只看見一個婦人的身影從那破屋地下里鑽了出來,身後的鬼差勾魂鏈一甩,嘴裡喝道,“劉翠芬,下來挨打。
”就把劉翠芬帶走了。
山風呼嘯,夜色蒼蒼,伊人在側,香薰襲面。
千般滋味,各色新奇,一隻巨龜載著少男少女在樹影里急掠而過,洪山最後一絲愧疚不舍也盡數遺落在了這萬古長亘的夜色中。
又過片刻,終於到了目的地。
在洪山眼前的,是他這輩子見過最奇妙的景色。
兩人此刻正身處於一個山谷之中,兩側是高聳入天的峭壁,猶如刀切斧砍一般將天地分出界線,正面一道大河像是從天上掛下來一樣奔騰不絕,一直到了眼前,匯成一汪數百畝大小的湖泊,馱著洪山和阿阿姝的山龜此刻正停在湖的中央,並慢慢往下沉去。
湖泊周圍是一圈高低錯落的房屋,其中一幢高樓特別醒目,全部用石頭砌成,形制看上去像是一座神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