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靈運正與梁叄紅説望日山上所遇的怪事。
幽娘蹲在一旁,繼續好奇打量著霖妃。
「看什麼?」霖妃沒好氣,抖了一下尾巴,腳踝上的鈴鐺響了一聲。
「沒有,我就是好奇。」
霖妃看向一旁正與梁叄紅議事的謝靈運,語重心長與她說道:「人妖殊途,他終有一天會背叛你,將你關進這籠子,就像我現在一樣,哪怕曾經巫山雲雨、哪怕曾經海誓山盟。」
「人類性子善變不如妖長情,你一隻初出茅廬的小妖精不會懂這些東西,作為過來人,我勸你快離開他,同越艷的蛇越毒一般,這個謝靈運不是什麼好人,趁現在他還未對你下殺手,逃的越遠越好。」
霖妃躲在後帘子聽政時見過幾次謝靈運,他就一人佇立在那裡,全然不關心眼前事,如置身另一個世界一般,他似是主意到霖妃的目光,他看向霖妃的位置。
那眼霖妃至今難忘,他僅是一個少年,卻有令人不寒而慄的本事,那目光冰冷刺骨,暗的映不出一絲光影。
她對謝靈運的第一印象便是,此人不祥且危險,避之。
霖妃很慶幸當初做了正確的選擇。
那日元默震怒,她上前安撫,知道大概的情況,她替元默拾起一本本散在地上的奏摺:「元郎又何必生氣,既然謝家大郎有能力,便賞個封韁大使,一來不拂了謝家的臉面,二來封韁大使的權利全掌握在你手上,元郎若是不想給他權利,那他只是一個空花瓶,你在派人去稍加警告謝家。」
「糖與鞭子並用,定能叫謝家敬元郎叄分。」
元默大喜,採納了霖妃的建議,派了錦衣衛去刺謝靈運,不傷性命,只傷皮肉。
幽娘欲開口為謝靈運反駁,聽身後腳步聲漸進,他語調平平,尾音微微上揚著:「莫要自己討不得好,就巴著別人跟你一樣可悲。」
他負手而立,俯視籠子里的霖妃:「叄紅,將你的寵物帶回去。」
她半月前還在接受宮人伏地、嬪妃問安、帝王恩寵,一昭天子怒將她打回原型,讓她在這接受連她壽命零頭都不到的凡人侮辱。
幽娘不喜歡謝靈運這麼說,她問:「如果換我鎖在籠子里,你也會叫我寵物嗎?」
他回:「不會,我會先將梁叄紅弄死,再把你放出來。」
幽娘倔強的看著他。
謝靈運只能妥協:「叄紅,將霖妃娘娘移駕回你那鬼窩。」
梁叄紅不知為何他們扯到自己,抹了一把虛汗,聽到自己屋子是鬼窩他心有怨氣,但礙於對方是謝靈運,也不敢回應。
梁叄紅訕訕帶著霖妃離開,臨走前說了句他會去查查看望日山的異事。
幽娘看著叄紅離去的背影,她扭頭問道:「你覺得什麼是善是惡?」
「燒殺擄掠者為惡。」
幽娘的問題非常跳躍:「那你會把我關籠子嗎?」
「挑撥離間者,十惡不赦。用你不靈光的狐狸腦想想,我可能嗎?」謝靈運說話的同時將幽娘抱到桌上,捏著她的鼻子:「瞧別人隨意說幾句話,就當真了,偏生我任勞任怨全叫你無視了。」
幽娘被捏疼了,她撥開謝靈運的手,氣憤說道:「我才沒有信!我就是問問看而已。」
「我不會忘記我們曾經的承諾,也不會將你關起來,更不會變心。」他說話時,手不安份起來,從她身後的縫隙鑽了進去,摸到光潔的背嵴,將頸上的肚兜給解了。
幫幽娘看到他手上拿著紅色的肚兜煞紅了臉,她往後挪一步,謝靈運往前一步。
幽娘已經完全坐在桌上,而謝靈運半身上桌,就像搶食供品的餓鬼一般,急迫、渴望。
幽娘怕外頭有人在進來,她聲音軟了下來:「會有人進來的。」
謝靈運吻著她的頸間,聲音黏膩:「不會,他們不敢進來。」
才說完,外頭響起又高又尖的男聲:「傳皇上口喻!」
見謝靈運還在自己脖子折騰,她趕忙推了幾下,他依然不理會外頭催促,最後是幽娘扯了他幾根頭髮,才將人請出去,出去時,謝靈運的臉僵的恐怖。
她躲在木窗格后,看著屋外太監宣旨,幽娘佩服太監能一字不漏的將這些充滿贅字冗長的內容背下來,她聽到一半覺得無聊,抱著平安,讓相思備魚糧去後院餵魚去了。
謝靈運靜靜在哪聽了刻多鐘,聽的越來越煩躁,忍著想要趕人的衝動,聽到最後一句「欽此」
他彎腰做揖:「臣,遵旨。」
隨後匆匆轉身,命駱風好生送人。
他看了狼藉的書房,不見人影,只剩一條嫣紅的肚兜孤伶伶躺在桌上,他將肚兜隨意扔到一旁的匣子,隨後出去找人。
問了幾個下人後,得知她在後院餵魚。
幽娘依著欄杆大把大把灑著魚糧。
相思欲問安,卻見謝靈運食指置於唇前做出禁聲的動作,眼神示意相思退下。
相思匆匆行個禮,回去了主屋,走到一半時看見湖面動靜,她又小跑折回。
謝靈運悄悄走到幽娘身後,她見水中倒影多了個人,嚇得抖了下,將大半碗魚糧灑入池中,謝靈運攔住她的腰,怕她掉下去。
謝靈運靠在幽娘耳邊:「別餵他們了,餵我。」
幽娘外頭看他,先是懷疑,隨後瞭然:「好啊!」
當謝靈運要親下去時,幾粒魚糧塞到他的嘴裡。
他鬆手往後一退,面色難看捂著嘴巴,幽娘整個人都靠著他手臂,支點沒了,她重心不穩,掉入池塘。
謝靈運見狀,趕緊伸手拉她,終歸慢了一步,只拉到她紫色的外袍,隨後謝靈運踩著欄杆躍下池中。
很快將幽娘撈起來,相思正要喊落水,卻聽謝靈運攔腰抱著幽娘,他大步流星臉色比死人還難看幾分:「趕緊去備熱水,夫人落水了。」
他步子一頓:「記得再煮碗薑湯。」
秋日,天氣微涼,起先還好,出了水之後,感受到一陣陣寒意爬上頭,幽娘抱緊謝靈運試圖取暖,連續打了幾個噴嚏后哀怨的說著:「你為什麼撒手?」
謝靈運無奈說道:「你為什麼餵我魚糧?」
她有幾分委屈:「你説要餵的,我就餵了。」
若能騰出手,他現在肯定是捏著眼窩,謝靈運深吸一口氣,不知是生氣還是讓自己冷靜,頭輕輕撞了一下幽娘的額頭:「傻子,我說要吃你,哪次真的吃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