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閃著晃眼的月光插在了梁景辰的耳旁,只差一毫就能削下他的耳朵。
湊然,謝靈運勾起了嘴唇,他抽起地上的長劍,撫摸著劍身,銀光打在他臉上:「聽聞這些道法都需要活人輸送靈力來維持,倘若你不說,我便一個個殺了,如何?」
謝靈運向來溫和待人,他這副殺紅眼的樣子讓幽娘打從心底的畏懼,當他揮起長劍,一雙染著鮮血顫著的小手拉住了他的衣袖。
小師弟見師兄要被砍了,終是抵不住壓力將狐狸放了。
「你!」梁景辰怒瞪小師弟恨鐵不成鋼,現在好了全部人都得死了。
幽娘搖搖頭,她知道這些道士不是好人,但她不希望謝靈運因自己犯下殺孽,常聽陸遊說犯了殺孽的人死後都會先入地府削骨刮肉百年,才能投入畜生道繼續輪迴。
可她也找不到原諒他們的理由,一開始不由分說地傷她、騙她。
最後只能用大紅當藉口:「大紅受傷了,要趕快治。」
「我們回家吧。」她不喜歡謝靈運身上染血,他本該是一個乾乾凈凈的書生,舉起手擦拭他臉龐的血跡,卻越擦越多,原來是她手上有一道口子正滲著血。
謝靈運依舊舉著長劍,隨時都能砍下樑景辰的人頭,他彷彿魔征一般聽不到幽娘的話,劍尖移到梁景辰胸口,一吋一吋慢慢往下插,他染血的臉龐上多了一抹若有似無的笑容。
她拉著謝靈運的劍柄,力氣終敵不過他,幽娘越想越無措,急的哭出聲制止:「你別宰他了,萬一你以後變成豬被吃掉怎麼辦?」
聽到她傻裡傻氣的言論,謝靈運的理智算是回來些。
幽娘倚著他半哄半推總算把人拉了回家。
回家后一群狐狸湊合上來,大紅的命很硬一息尚存,謝靈運靜靜的站在院子中央,而幽娘拐著腳跑去拿他之前磨好的止血藥草,出來時差點跌倒。
她跪在地上為大紅擦藥,可看到牠呼吸間撐開收縮的鮮紅肌肉,她臉色慘白,手止不住顫抖卻還是抹了一把膏藥想為大紅上。
一抹夾雜著血腥味的書墨香傳來,謝靈運接過她的藥罐子低聲說道:「我來吧。」
看到謝靈運恢復正常,她趕緊將藥罐子塞到謝靈運懷裡,她蹲著看謝靈運冷靜的替大紅抹葯,這畫面跟上次他拿著鹽醃肉有異曲同工之妙。
她紅著鼻子提醒道:「大紅不是食物。」
「...」謝靈運有些頭疼:「我知道。」
安置完大紅,剩下的只能聽天由命,幽娘很害怕大紅就這麼沒了,她一直詢問大紅的狀況,全然忘記了自己。
謝靈運將她拉到凳子坐下:「你先上藥。」
幽娘拉走謝靈運后,留下一群人面面相覷,花老鴇完好無傷,因為她早早暈了過去,當她醒來時看見滿片狼藉,走到梁景辰面前質問:「我的狐狸呢?」
梁景辰正訓著為他包紮的小師弟,見花老鴇噼頭質問,他壓著怒氣說:「那狐狸精不好處理。」
她以為梁景辰還想再削她一筆,又或著毀約,語氣差了幾分:「反正我不管你們用什麼法子,那狐狸精我要定了,訂金我付了,白紙黑字寫了,你們也別想賴帳。」
花老鴇跟他們東奔西走一整天,身上沾了許多塵土,還有幾片葉子卡在她的頭髮上,就為了那隻狐狸精。
雖然有氣,但花老鴇說的沒錯,白紙黑字寫了,他賴不掉。
梁景辰深吸一口氣,緩緩吐了出來,待情緒穩定后,他站起身拍了拍道袍:「你說得不錯,但今日我們得先回去整頓,狐妖詭譎的很,不是我們這群普通弟子能解決的,得回去請師傅出山,倘若你今日執意要那狐妖,我只能將你丟進狐狸窟讓你親自去跟牠討論討論,這山野嶺還有封山大陣,活人進不得、出不去,你一屆凡人沒了我們的保護定然無法全身而退。」
花老鴇不語。
所幸此行無死者,只是有幾人傷得比較嚴重,但性命無憂,只要及時下山處理便好。
他們互相扶持下山,梁景辰按原本的步子折返,繞了幾次都沒找到出山的突破口,他身上的傳音符也聯繫不到外界,這山被完全封死了。
花老鴇開始焦躁起來,她渾身悶熱難受,還被蚊蟲咬了幾個口子,抓的都快出血:「能不能快些,我想回去沐浴。」
「安靜些。」梁景辰受不了花老鴇說話又高又尖還容易破音,他現在需要安靜的空間想辦法。
「呦,你還訓我?」在花老鴇的認知中付了錢就是大爺,得供著,她今天赴了錢給這道士,那道士自然得好聲好氣供著她。
「閉嘴!」梁景辰實在忍不下了,管她付的錢多不多,噼頭就罵:「你是眼瞎了,還是腦殘了?我比你更著急,沒見我師弟妹們受了重傷,得趕快下山醫治,但現在就是出不去!這山被封死了懂嗎?」
梁景辰指著一條路繼續念:「行,既然你那麼想下山洗澡,就向前走,死了傷了我一概不管,有本事你自己走,不然就給我閉嘴。」
花老鴇見人多廣,豈會被他的氣勢嚇著,抽出帕子抹著汗,譏諷道:「口氣真大,出門時迎香樓的姑娘都見著我跟者你們,要是我出了什麼事,你們也討不到好果子吃,我勸你是好好說話些,你要是現在跟我道歉,我還能當你是年少無知。」
花老鴇在江湖上溷了那麼多年,逼娘為昌有一套,拿捏短處她更是有一套,否則那迎香樓的姑娘不會對她那麼唯命是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