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她第一次用輪椅推著阿易上街時,路上行人的各種議論聲讓她很想把輪椅砸了拖著阿易回旅館。
有人羨慕說這對小夫妻真是恩愛,丈夫都癱瘓了妻子還不離不棄,真是感人。
也有不少人捶胸頓足,揪心扼腕,說這麼標誌的姑娘,偏偏嫁給一個癱子,簡直是暴殄天物。
然而最讓藍葵氣得想要大開殺戒的是,有兩個五六土歲的老婦人在街邊嗑著瓜子聊道:「這孩子真是可憐啊,年紀輕輕就癱了,看他母親那樣子,穿得倒是白凈體面,可哪像是會照顧孩子的?嘖嘖嘖……」「你別瞎說,那女的看著沒那麼老,估計是那孩子的後娘吧。
」另一個老婦人眯縫著眼睛說道。
「難怪,樣子一點不心疼。
」……要不是怕鬧出大動靜惹來麻煩,藍葵可能真會把這座城都給掀翻再燒個王王凈凈。
後來藍葵就在旅館客房布置一個簡易型的小挪移陣法,每天都直接帶著阿易挪移至郊外,在人煙稀少的山水泉崖間慢悠悠地走著,阿易和主人待在一起,就忍不住想要和她說話,彷彿想把自己所有的心事都和她分享,藍葵也被他漸漸拉開了話匣,兩人總是你一句我一句地從正午說到黃昏,也不覺得疲憊,反而都很樂在其中。
然而阿易每次說到興頭上,總忍不住就提起自己和尤伊她們的各種「開心事」,啪地一聲過後,藍葵就基本不再想理他了……阿易在外面曬得出汗時,藍葵馬上拿絹帕給他擦拭,他說一句餓了,藍葵就從空間袋裡取出幾樣現成的點心慢慢餵給他,他說自己坐得背有點不舒服,藍葵就幫他調整姿勢,一寸一寸細細地給他捶背。
林林總總,藍葵的百依百順和無微不至的照料讓阿易有一種不真實的巨大幸福感,但他春心萌動地說想讓主人親自己一下,立馬就得到一個耳光和一下午的冷臉色……除了大解阿易實在不好意思讓主人幫著,請了兩個小工專門負責之外,他的一切基本都被藍葵包辦了,三餐和洗漱沐浴不用說,連換洗貼身衣物這種事藍葵都很執著地攬了下來,每天看著主人為自己忙忙碌碌,恍惚間他甚至有一種被主人當兒子養的奇妙感覺,既自責又滿足,內心矛盾地享受著這一切。
然而這種衣來伸手飯來張口小便藍葵幫著抖的舒坦日子只過了短短四天,阿易在第五天清晨起來后發現,自己的行動能力突然恢復了一些,雖然還有點四肢僵硬,不過已經可以自行下床走路了。
他驚喜萬分地告訴了主人自己的康復,然後……然後他就什麼都沒了。
藍葵毫不猶豫,立刻去找旅館老闆開了另一間房,從此和阿易分開來睡,而且什麼喂飯按摩這些事一概再沒提起過,這讓阿易後悔得想拿頭撞牆,他覺得自己突然間變得一無所有了,恨不能再癱瘓一次,也好多享受幾天主人的服侍。
阿易康復了一些之後,兩人的相處就完全變成了另一番景象,藍葵再度變得像以前在阿易體內時一樣,跟座鋒棱銳利的冰山似的,不再和聲細語,不再眉眼帶笑,整天冷著一張臉,除了督促阿易做一些基本的體能訓練加速恢復以外,連話都懶得和他多說,弄得阿易欲哭無淚,時刻懷念著自己癱瘓時的美妙時光,每天暗想要是主人一直那樣對待自己該有多好。
一開始阿易還嘗試著掙扎,他晚上抱著枕頭去敲藍葵的房門,小心翼翼地請求說想和主人睡同一個房間,睡地板上也沒關係,只要和主人呆在一起就好。
藍葵開門之後就用念力將他捏住,提起,扔回他自己房裡,也不管阿易摔得連聲喊疼,直接轉身就走了,一點沒有前幾天那樣暖透人心的溫柔,讓阿易徹底崩潰了……又休養了五天之後,阿易的身體便全面恢復,而且他隱隱感覺到自己比以前更強了些,舉手投足間,力量源源不斷地湧現出來,藍葵也幫他做了個小測試,讓他全力揮劍擊向自己布下的法術屏障,當初無論如何也無法撼動的光幕,現在阿易已經能用蠻力在上面打出裂紋了,這樣的肉身力量,即使是蒼瀾級騎士中的精英也難以比擬,如果阿易的精神力境界能夠跟上的話,打碎那塊光幕應該是輕而易舉的事。
眼見阿易已經好得差不多了,藍葵便去採購了一些遠行的必需物品,然後就帶著他離開了曲辛郡城,準備前往流源帝國和銳嵐帝國交界處的一座名為伽容城的邊城。
她內心實在是有太多疑惑,阿易那天的魔族樣貌和那顆眼球圖騰始終是她的心結,她要去找一位學識淵博的老友答疑解惑。
伽容城與曲辛郡城南轅北轍,一個在流源帝國北陲,一個在帝國極東,相隔足有上千里,用小挪移陣縮短了大半路程之後,剩下的兩百多里路如果再用法陣傳送往來,不但定位難以準確,耗費的時間和魔力也非常不值當,於是兩人便開始步行跋涉。
途中他倆的身份又恢復成最初的狀態,過去主人沒有形體,阿易沒法表現,現在主人就在自己眼前,阿易簡直像條寵物狗似的,每天恨不能搖著尾巴向藍葵獻媚,雨天撐傘晴天搖扇是分內的,邊疆荒蕪,城池稀少,他倆露宿野外時,搭帳篷生火堆驅趕蚊蟲阿易都做得相當勤快,采果打獵準備三餐他也不含糊,為了不讓藍葵吃得太單調,上樹捉鳥下水捕魚,尤伊為他選的那把名劍早已遺落在浮山澗,現在他自己的那把破曉劍幾乎是被他當魚叉和柴刀來用的,而且每次他都會把最新鮮好看的果子和烤得最香嫩的肉食先遞給藍葵,自己即使再怎麼餓也要先看著藍葵吃下,以便主人不滿意的話,自己可以馬上去重新準備一份。
藍葵雖然每每心裡甜成蜜糖樣,臉上卻還是不顯山不露水,阿易遞來的東西她也都只吃一點點,偶爾還會故意說不喜歡,看著阿易二話不說就跑去火堆旁接著忙活,藍葵心裡有種說不出的自在得意。
之前她照顧阿易時,什麼身段都放下了,現在她彷彿是要找回一點補償似的,心安理得地接受著阿易的討好。
原本她是可以用精神力帶著阿易一起騰空飛行的,那樣即使日行千里也是輕輕鬆鬆,但她很彆扭地就是不用,硬是要和阿易跋涉山水,看他鞍前馬後地照顧自己,似乎對此非常享受。
然而藍葵沒有料到的是,和阿易的身體一起恢復的,還有他的老毛病。
龍血的副作用始終存在,隨著阿易完全康復,他的性慾也在與日俱增,在過去,他幾乎每天都要和女人發泄好幾次才能平息氣血躁動,現在他已經守身如玉半個多月了,前一段時間過於虛弱,這方面的問題倒也沒有發作,但現在不同了,不知從哪一天開始,阿易看向藍葵的目光開始綠光盈盈,不像是奴僕看向主人,倒像是狼看向肉……然而藍葵真就像一座帶刺的冰雕,阿易和她走在一起時,每每控制不住想要抱她一下或者牽一牽她的手,就會碰壁碰得鼻青臉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