痴花語(futa) - 兩難

“公主啊,你這字已經寫得很好了,還要練啊…”蘅蕪抱著一堆廢紙,面露苦澀,這已經是她今天第三次扔了,究竟還要寫多少柄君才滿意啊。
她看李鑲陽幾夜都沒休息好,眼下烏黑,整個人像是走火入魔一樣,飯也吃得少了,話也不說了,可心疼死她了…
以前公主要什麼有什麼,哪有這樣低聲下氣的時候。
“公主…你快別寫了,今日的午飯快涼了。”
“噓。”李鑲陽敲了敲筆桿,“我沒事,再寫會兒,你先出去吧。”
“可…”
李鑲陽動作停頓,蘅蕪把話咬碎了吞在肚裡,憋著一股氣走了。
“真是的,這柄君看來也沒傳聞中這麼好嘛,一言不合就生氣,一生氣公主就要受罰,明明她什麼都沒做錯…”
“什麼好脾氣,我呸…”
李鑲陽把蘅蕪的嘀咕聲聽了個一清二楚,只是埋頭偷笑。
雖然自己知道蘭聽竹肯定有她的理由,但要能是借蘅蕪的嘴說她幾句,也算是為自己出口氣了。
這點小挫折就想把自己打退,蘭聽竹,你也太小看我十幾年的堅持了。
毛筆在李鑲陽手裡穩健了許多,之前的鬼畫符實在是不堪入目,蘭聽竹一筆一畫教她把字寫好,不懂的地方她又細心解釋,涉及字體背景故事時,也能和她講個明白,雖然一直在練字,倒也不無趣。
房門輕輕開啟,李鑲陽聽到熟悉的腳步聲,立馬停下筆,起身問候道:“柄君,您來啦。”
“嗯。”蘭聽竹遲到了,與約定的時間晚了半刻鐘。
李鑲陽給她拉椅子,她卻遲遲不肯坐。
“柄君,坐吧。”李鑲陽茫然看著她。
蘭聽竹默默拿出熟悉的戒尺,遞在李鑲陽手上。
“這…”
“今日是我未按時前來,請公主責罰。”
蘭聽竹躬身,把李鑲陽嚇得後退。
“等..等等,柄君您是我的老師,哪有學生罰老師的道理?”
“而且…”李鑲陽一笑“柄君肯定是不得已的,是被公務拖住了吧…?”
蘭聽竹未做回復,事情多半就如李鑲陽所猜。
“要不這樣,近日柄君實在忙碌,還要來教我,太麻煩了,不如….柄君許我休息幾日,您也好把公務辦妥當了?”
蘭聽竹眉頭微動:“謝公主理解,但當初之誓言不可破,一放鬆前幾日的幸苦付之東流,很不值當。”
李鑲陽露出困擾的神色,戒尺輕敲手心:“可我不能罰您,不然柄君幾日來的努力也會付之東流。”
“公主你….”蘭聽竹直起身,驚訝地看著她:“公主是什麼意思…?”
李鑲陽掩嘴一笑:“柄君,這段時間以來幸苦您一直裝出一副嚴師的樣子了,陰晴不定的,讓我看不出來您在想什麼。”
“但…”
李鑲陽晃晃悠悠在她身邊轉圈,“我從小就知道您是什麼性子,這點障眼法怎麼能騙過我呢?”
“對不對?”
李鑲陽貼近她耳旁,吐氣如蘭。
“公主自重!”蘭聽竹慌忙側移幾步。
李鑲陽繼續追上去,不依不饒道:“不怪柄君貴人多忘事,因為當年是我先騙了柄君,才導致柄君不認得我來。”
“什麼?”蘭聽竹有些心慌,她看向李鑲陽,那雙眼眸,真摯而熱烈,就好像…小太陽….?
這種眼神自己一生中只有在一個故人身上看見過。
“你…你是!”蘭聽竹驚出汗,腳碰在桌腿上,茶杯摔碎在地。
“沒錯。”李鑲陽笑意更濃,眼神卻蒙上一層灰塵。
“我就是小時候陪了你六年的那個小女孩。”
“當時我們一起追蝴蝶,一起看星星,一起種花….你每日都告訴我你學到了什麼,家裡發生了什麼,可當你問我時,我總是扯別的搪塞你。”
“倒是你,就聽我胡騶的故事跟我玩了六年,可真夠大意的…”
“這..這不可能!”蘭聽竹百思不得其解,“陛下宣布得女時你已經在我身邊有段時間,怎麼可能?”
李鑲陽知道她會這麼說,反擊她:“那你不記得母皇之後說了什麼?”
“她說:三公主出生時體弱,不便粘風塵,需要秘密照看,連出生宴都沒辦,就這麼散了。”
“之後我再以公主的名字出現,已經是成年宴那天,之前雖有我作風不正的名聲,但除了老師,沒幾個人見過我的真實面貌。”
“我以楊廂為名跟著你玩了六年,真是一段快樂的時光。”
“楊廂…鑲陽…”蘭聽竹恍然大悟,緩了緩身子。
“為何要這樣做?”
六年之伴,青梅之情,當年不留下一句話就匆匆離別,從此再無音訊。
這份痛苦蘭聽竹花了幾年才得以消磨掉,如今又來揭開,何苦?
“我不過是看時間不夠了,不能和你在一起了,就回去拋頭露面,準備以後找時間解釋。”
“結果…”李鑲陽嘟囔著嘴:“你每次連個眼神都不給我,我又找不到機會開口,和你玩一事本來就是瞞著母皇和娘親,我只能再等段時間。”
“好在百花宴我誤打誤撞,額…被你攬了過去,不然你我的誤會怕是要再慢個幾年才能講清了。”
李鑲陽拉起她的手,緩緩道:“我知道你很難相信,但事實就是這樣,我….”
“夠了。”
蘭聽竹吐出一口氣,扯了下嘴角:“原來是公主布了這一盤大棋,是我小看了。”
“但是,公主。”蘭聽竹正聲道:“無論當初是誰,今日站在我眼前的,只有三公主李鑲陽。”
“你!”李鑲陽不甘,急道:“你知道我就是當年的女孩,還對我這般冷漠?”
“我記掛了你十幾年,你對我就一點情都沒有?”
蘭聽竹看她快要掉眼淚的樣子,面露不忍。她緊攥著拳頭,艱難道:“我是柄君,您是公主,我若承認前事的存在,便把陛下至於難堪的境地,這是不忠。”
“公主想象中的情感於我而言是大罪,恕我不敢接受。”
“那我幫你想個兩全其美的法子。”李鑲陽抹了把眼淚,說道:“你和我結婚,將這件事都吞在肚子里,只有你我二人曉得,如何?”
“不可!”蘭聽竹下意識拒絕。
婚姻…豈能這般兒戲….
李鑲陽眼中神采暗淡,威脅道:“那我便講所有道事情告訴母皇,讓她知道這一切是您的計劃,是您在幼年便惦記我,為了我把她都算計在裡面,如何!”
“你…”蘭聽竹不可思議地看著面前熟悉又陌生的少女,她半張著嘴,艱難出聲:“你這是逼婚?”
李鑲陽一笑,“怎麼了聽竹大人?見慣了官場的爾虞我詐,沒見識過情場的小詭計?”
她將雙後放在身後,掩蓋顫抖。
蘭聽竹站在她面前,期盼眼前的少女還是自己印象中單純善良的女孩。
“李鑲陽,你是不會幹出這種事的,對不對?”
李鑲陽低著頭不做聲,蘭聽竹心死了大半,咬牙欲走。
“當然,我怎麼可能用這種方式強迫你的愛…..”
眼淚像斷線的風箏般滑落,隱忍的嗚咽聲在安靜的屋中更為明顯。
“我喜歡了你十幾年…..到頭來…..居然連你一點感情都感受不到…真是可笑…..”
“與其放任自己墮落,不如來個玉石俱焚….也好過….!”
李鑲陽還沒說完的話終結在了蘭聽竹的懷抱中。
“不要這樣…”
一個赤誠善良的女孩,為什麼要受到感情如此煎熬,變得奸詐狡猾。如果只是求一份愛,蘭聽竹不是不能再將以往的碎片拼起,不過是幾年而已,她花得起。
李鑲陽在她溫暖的懷抱中默默流淚,她以為揭開面紗后的結果是好的,蘭聽竹會興高采烈地將自己拉到她身邊,說自己也想了她很久,可…
事與願違…
“不要了。”李鑲陽推開蘭聽竹,“柄君既然已經猶豫,那便不是我想要的了…”
這對李鑲陽而言是憐憫,不是愛。
“對不起柄君,今日浪費了許多時間,這字…怕是寫不成了。”
李鑲陽將這桌上的殘局一點點收在懷裡,揉皺的宣紙上滴滴點點,滿是淚痕。
蘭聽竹沉默不語,將她手裡的戒尺收了去,獨自在右手心狠狠打了三下。
結實的竹板打地筋肉顫抖。
“我答應公主休息幾日,再做打算。”
她鮮紅的掌心握著戒尺,轉身推開門,消失在了嫣學閣。
李鑲陽在她離開的最後一秒脫力,跪在地上。
“為什麼…這麼難….?”
明明自己已經努力很久了,這個女人卻連一絲額外的情感都不反饋給我。
究竟是為什麼?
蘭聽竹…我該怎麼讓你喜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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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虐怡情,等兩人心結解開,就可以美美在一起啦(壞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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