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昭坐起身,套上衣服,好笑地說:“沒睡夠就繼續睡,啥時候睡醒再說。”
她揉了揉眼睛,傻乎乎地回答:“醒了。”
陸昭愛憐地走過來,抬手揉了揉月宜的頭髮,頓時弄成了雞窩。月宜揚起小臉,彷彿一隻享受愛撫的小貓咪,乖乖地,毛茸茸得,窗欞滲透出熹微的晨光,為她的輪廓印上柔和的光……陸昭起了玩心,又去捏她的臉,直到聽見月宜嚷著“疼”才如夢方醒鬆開了手。
她捂著小臉,撅起小嘴兒嗔怨地說:“哥哥用力,會疼。”
陸昭不自覺得又想到了什麼,嚇得退後了幾步,差點撞到屋子裡的博古架。
月宜“咦”了一聲忙問道:“哥哥,你、你怎麼了啊?”
“沒怎麼、沒怎麼……就是、就是絆了一跤。”陸昭冷汗連連,如芒在背,心裡暗自唾棄自己怎麼能這麼不要臉。也許是自己真的應該成婚了。陸昭抹了抹頭上的汗,尋思著要不要採納一下餘杭和曲師爺的建議,相親看看。
月宜換好了衣服,象牙白色素凈衣裙,點綴著疏疏幾筆蘭花,只有花蕊綉著金黃色的絲線,簪上樸素的檀木簪子,尾端是一顆很小的碧璽,垂下一縷穗子,清秀可人。陸昭有些驚艷地看著從屋內走出來的女孩兒,似乎不敢相信這是凡塵間長相的小姑娘。
月宜挑起自己的裙擺,面上一派好奇和欣然之色,對陸昭柔聲問道:“陸昭哥哥,好看嗎?”陸昭仍是那樣驚艷的表情,似乎沒有聽進去。月宜走近幾步又重複了一遍,陸昭這才回過神,臉色訕訕得,摸了摸鼻子轉過身,和她隔開一段距離,身上熱得彷彿要爆炸了一樣。
“好、好看、好看。”這次輪到陸昭結巴了。
月宜笑起來,兀自低著頭打量身上的衣飾。陸昭覺得那些錢花得不冤枉,看著賞心悅目,雖然實在是太好看了。
陸昭提前讓人給家裡遞了消息,說明了月宜的身份,父母都是開明人沒有反對,妹妹去年剛嫁人,丈夫是青縣出名的夫子。她也不知道從誰那裡知道了消息,早早就讓人傳話過來說想看看月宜,有空請月宜去家裡做客。
月宜聽了陸昭說的話問道:“陸昭哥哥,那也是你的妹妹?”
“對啊,你們都是我妹子。我妹子比你大幾歲,回頭讓她帶你玩。”
“那你呢?”
陸昭笑道:“我得去縣衙里啊。”
月宜茫然地看著陸昭。
陸昭稍稍正色,對月宜說:“月宜,我有工作,這是我最後一天假期了,明兒我就得去縣衙報道。你要是想一個人呆在家裡,那就等我中午回來,要是不願意,我讓我妹妹把你接走去她那裡玩好不好?”
月宜怔了怔,下一秒又緊緊攥住他的手指急急地說:“你、你帶我去縣衙好不好?”
“月宜……”
“我聽、聽話……”月宜慌亂地開口,另外一隻手攀著他的衣袖,眼巴巴地開口。
陸昭凝視著那雙剔透琉璃般的眸子,知道自己應該拒絕,但心裡彷彿有一隻看不見的帶有魔法的手,輕輕一揮,想要硬氣的心腸頓時柔軟了半邊,可是最後還是點了點頭。
於是第二天,縣太爺和曲師爺驚奇地看到,青縣出名的陸捕頭居然帶來一個小丫頭報道。陸昭見兩人大眼瞪小眼,也只好硬著頭皮解釋說:“反正最近縣衙里也沒事兒,月宜過來不會打擾大家。”
曲師爺率先回過神,依舊是習慣性地捋了捋白鬍子,和顏悅色地看著躲在陸昭身後的月宜,慈祥地說:“月宜,今天縣衙里事情不多,你要不要去後院玩會兒?”
月宜低著頭不說話。
陸昭扭過臉,略微嚴肅地開口:“月宜,曲師爺和你說話呢。”
月宜這才抬起頭,看著曲師爺輕輕地說:“我想和、和陸昭哥哥一塊兒。”
曲師爺不介意,又從桌子上拿了一盤瓜子、花生放到月宜旁邊的小几上:“這是新送來的炒貨,你嘗嘗看。”
月宜聞著香香的味道,有點想吃。陸昭笑道:“去坐著吃吧。”
“那、陸昭哥哥呢?”
餘杭從旁打趣說:“你的陸昭哥哥今天就在這兒,跑不了!”
月宜卻只望著陸昭,等他點點頭才鬆了手,坐到楠木椅上兀自剝著瓜子仁兒。陸昭不敢離開月宜的視線,餘杭輕輕咳了一聲,讓曲師爺暫時陪著月宜說說話,月宜雖然還是怕生,但是之前和曲師爺接觸了幾次,覺得這個白鬍子的老爺爺很和藹,便也小聲地答應著一兩句。陸昭和餘杭來到門邊,餘杭一手掩住嘴邊壓低聲音說:“月宜還是不敢一個人待著?”
陸昭點點頭,唏噓說:“她總是害怕。”
餘杭沉吟片刻,有些同情,可還是硬下心腸道:“但是總這樣也不成,你畢竟是有公差在身,出去拘捕惡人怎麼辦?不能每天都帶著月宜來縣衙啊。”
陸昭自然明白,眉心微微蹙起問道:“那……她的家人真的一點消息都沒有嗎?”
餘杭雙手攤開,也有些無奈:“我派了人到處打聽,但是一直找不到。青縣方圓幾十里我也都讓人留意了,可是到目前為止,還是沒人來……”
陸昭一邊聽著,目光卻緩緩落在不遠處背對自己的月宜身上。隔著些距離,可他依舊隱約聽著月宜軟綿綿的聲音,曼妙柔婉,與她的人甚是相宜。月宜似是感覺到了什麼,驀然回眸,正好觸碰到陸昭略微痴迷卻又怔忡的目光,莞爾一笑,天地間的山光水影都瞬間失了顏色。她那麼美,卻又那麼可憐。
陸昭眼底的光漸漸凝聚,最後也只是揚了揚唇角,用口型告訴她“自己還要忙”,她倒是聽話,立刻扭過臉兒,繼續剝著瓜子花生,還小心翼翼地給放在了曲師爺面前,靦腆地說:“曲爺爺也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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