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宜當然也有些慌張,可是章馳這般鄭重地承諾,她便點點頭,看向章馳漆黑的瞳仁,婉聲說:“是我們兩個人的事,我們一起面對。”
章馳凝睇著月宜,含笑說:“你到時候不要說話,看哥哥眼色,只聽哥哥說就好。”
雖然這般說,到底心裡還是惴惴不安。坐在馬車裡,月宜始終垂著頭,小手揪著自己的裙擺若有所思。章馳的大手覆上月宜的手背:“月宜,別害怕。”
她是第一次遇到這種事情,完全不知道會發生什麼。雖然她覺得她和章馳在一起完全沒有什麼,可是來到人間之後,世俗的某些流言她聽說過,很多故事也從話本子里讀到了,她害怕最後自己真的不能和章馳白頭偕老,不能把公子的那一絲魂魄帶回天上:“我當然害怕……”女孩子盈盈望著章馳,怯生生地問:“你會不會、不要我?”
“那我去要誰?”章馳溫柔說。
月宜不去看他,喃喃道:“我不知道,我就是怕……”
“別怕,我說了有我在,哥哥想到辦法能對付我爹,就是伯母那邊,恐怕會難一點。但是月宜你只要堅持,就好辦。”
月宜也重重點頭:“我不會放棄。”
“那你還怕什麼?你覺得哥哥會是那種因為世俗、因為流言蜚語就放棄的人嗎?”
“你不是。”月宜定定望著章馳,“你是為我心目中的英雄。”
他微微一怔,有些詫異月宜的話,畢竟他真的不算什麼英雄,他一直覺得自己就是個平常的、普通的男人。月宜的臉頰蘊出宛然輕紅,然後靠在章馳肩上脈脈含情。
兩人回到府里,章延和徐天姿已經端正坐在堂上。月宜觸碰到母親嚴肅的目光頓時害怕地站在原地不敢靠前。章馳側過身,在長輩面前不好意思太過親密,只得拍了拍她的肩膀:“月宜,我在這裡。”
月宜咬了咬唇瓣,鼓起勇氣往前走去,和章馳一起跪在二人面前。章馳率先開口:“爹,我和月宜回來,我也不想瞞著了,我這次回來也是為了稟明,我對月宜一見鍾情……”話還未說完,章延已經抄起旁邊的藤條狠狠地打在章馳背上。這藤條別看柔軟,但是打人卻非常痛,章馳就算身子從小練武有點底子,還是受不了,悶哼一聲,額上滲出冷汗,嘴唇哆嗦著。
“哥……”月宜驚呼一聲,心疼地要開口求情,卻聽徐天姿呵斥說:“月宜,不許插嘴,待會兒我會親自問你。現在還沒輪到你。”聽說了章馳和月宜的事情,徐天姿氣得差點咳出一口血,自己辛苦培養的閨秀,怎麼就這麼不知恥,居然和自己名義上的哥哥到了一起,而且還做出這樣傷風敗俗的事情。
月宜眼底盈盈含淚,不敢多言,可是眼看著章延不停地抽打章馳,心裡十分心疼。
“畜生,我白送你去成均館,乾脆今天就打死你算了!”章延也年歲大了,打了幾下自己也累得不行,大聲吩咐金橋說:“去,給我弄點水。”
章馳面色紫青,嘴唇慘白,捂著胸口使勁咳了一聲,一直說著是“自己的錯”,旋而又牙關咬緊不再說一個字。
月宜來回看著章馳、章延、還有娘親,最後含淚開口懇求說:“伯父,求求你不要打他了,他沒有錯……我們是兩情相悅。”
章延見她攔著,他不好對月宜動手,只得讓茱扇把月宜來開,徐天姿站起身說:“把姑娘帶到我房裡。”
月宜掙扎著可是抵不過幾個丫鬟的力氣,茱扇也是心疼自家小姐,想要開口求情,卻被徐天姿瞪了一眼,再不敢說一個字。
章延的藤條蘸了水繼續抽打章馳,鞭打的聲音令所有人都不寒而慄。可他就是倔強地不吭聲,目光追隨著月宜,擔心月宜也會被徐天姿責罰:“伯母,和月宜無關,都是、咳咳、都是我的錯……您不要生她的氣……”
徐天姿一言不發,徑直帶著月宜回到房裡。她闔上房門,江喜等人都在外頭不準進來,身後的月宜略顯局促地依靠在門邊,小臉垂下,肩膀微微縮了一下。徐天姿心裡沒來由的就軟了,月宜從小到大一直都很聽話,自己和前夫因為做生意經常在外面跑,女兒從來都是乖乖巧巧的,什麼事兒都想著爹娘。
她招了招手,月宜走近了一些,徐天姿握著她的小手輕輕拍了拍,語調放的柔緩:“月宜,媽媽有些事情想問你,你要誠實地和媽媽說,記住了嗎?”
月宜點頭,咬著唇瓣,臉色有些蒼白。
徐天姿緩了一口氣,又問:“月宜,你是不是真的喜歡你哥哥?你和你哥哥到底什麼時候開始的?你們已經……已經發生那種事情了嗎?”
叄個問題一一逼問,月宜仍是維持著原來的動作,她明顯感覺到徐天姿隱隱含著壓迫的目光,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最終,月宜只是輕微的點了一下頭。
這個答案也在徐天姿潛意識的預想中,於是她又問:“你是說,你喜歡你哥哥,你們已經有了肌膚之親了是嗎?”
月宜繼續點頭,手指輕輕地蜷起,指甲刺在手心上。
心裡的猜想成為現實,徐天姿還是用有些不自覺的顫抖的聲音問:“月宜,你們已經、已經……你說要出去玩,就是和章馳行苟且之事不對?你知不知道羞恥啊!”
聽到徐天姿赤裸裸的開口,月宜霍然抬眸,眼中滿是驚慌。
“你……你到底明不明白你做了什麼!你們是兄妹啊!”徐天姿怒火燃起,聲音不可自抑地拔高,回眸恨鐵不成鋼地抬手要打她。月宜緊緊闔上演,嚇得睫毛不停抖動,可是她就是不肯躲開。那個巴掌最後還是沒有落下,徐天姿眼中滿是恨鐵不成鋼的悲憤,月宜跪在她身前:“娘,我喜歡哥哥,我們彼此都對彼此傾慕,我們為什麼不能在一起呢?”
“你們是兄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