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今天還和我說女生腦子不行,不如男生。”月宜想起來今天被她耳提面命教案的問題,然後再走廊上絮絮叨叨闡發她的“男女偏見”論點,欲哭無淚。
堂哥給氣笑了,揉了揉月宜的頭髮說:“周二試講完,咱就和這位大姨沒關係了,以後形同陌路,她愛咋地咋地。讓她滾出咱們的生活。別多想了,咱們下館子吃火鍋去。沒有什麼是一頓火鍋解決不了的!”
月宜和堂哥去了城裡的火鍋店,準備大快朵頤,忘卻那個柳老師帶給她的陰影。月宜看了看菜單然後點了餐,和堂哥談笑風生,等待鍋底被端上。牛油鍋底,很燙,戴著口罩的服務員雖然瘦卻很有力地將鍋底穩穩地放到兩人跟前,只是沒想到,一個小男孩兒斜刺里殺出來,一下子撞到了服務員腿上,鍋子一晃悠,裡面的一部分熱湯頓時灑到了服務員手腕上。
服務員“嘶”了一聲,月宜練滿關切地詢問:“燙著沒?給我看看。”
堂哥也緊跟著說道:“快去找涼水沖一衝,然後和你老闆要點燙傷膏。”
月宜乾脆站起身,想要看看服務員的傷口,一抬眸,卻發現這服務員眼睛有點熟悉,好像是在哪裡見過。服務員低低道了句“沒事兒”就連忙裡去了。月宜和堂哥經過這事兒吃火鍋也覺得沒勁兒,臨走前,月宜還去旁邊的藥店買了一隻燙傷膏,結賬時她來到櫃檯前把事情大致描述了一下然後道:“這是給那位服務員的,希望他沒有事兒。”
“還好,不是很嚴重。我讓他出來和你道謝哈。”老闆笑著說。
月宜趕緊搖頭:“千萬別,該是我們和人家道歉。讓他拿著這隻藥膏,好好休息,注意別感染。再見老闆。”
堂哥在外面等她,見他出來,親昵地揉了揉月宜的腦袋,兩人打趣幾句,一起開車離去。
角落裡的服務生面無表情地看著兩人離去,回到廚房,老闆把那隻藥膏交給他,他盯著那支藥膏看,忽然想起來校園裡她急匆匆跑到自己面前和他道歉的樣子,雪白的面龐,披散的長發,單純的目光,想著想著,心裡不知為何,有些發癢。
周二試講,月宜講得倒是一般,主要那段內容也不是很熟悉,柳老師的指導讓她覺得十分尷尬,這根本不是一位所謂得擁有多年授課經驗的教授能講出來的水平。好在這也就是走個過場,大家都能通過。只是月宜自那之後就已經下定決心,不會再和柳老師說一句話了,以月宜自身的家教來說,這樣的人不能來往。
第二天月宜心懷忐忑地來到課堂上,她這人一激動就容易臉紅,自己都能感覺到臉頰發燙髮熱。好在學生們還算可愛,一一進入教室很驚奇地看著這位新來的、年輕老師。有一個小女生在前排低聲和好朋友說:“新來的老師好漂亮,看起來也好年輕。感覺是咱們學院的最美女老師了。”
月宜聽到了這句話,心裡跳的更快了,低了低頭不敢多說。
上課鈴聲響起,月宜清了清喉嚨,開始給學生們上課。她所接觸的大學課堂融洽、自由,所以給學生們沒有太多要求,只是希望大家能夠在自己的課堂上有所收穫。自我介紹還沒結束,就聽到一聲響亮的“報告”聲,一個挺拔的少年推開教室門說:“老師,我來晚了。”
月宜回眸,發現居然是被柳老師痛斥過得那個瘦高男孩兒。她趕緊笑著說:“沒事,請進。”少年的目光在她面上飛快地停留,旋而就一言不發地去到了最後一排的角落裡坐下。月宜繼續上課,想著他們班之前還在寫柳老師布置的作業,於是想要驗收一下。
走下講台,月宜單獨找了幾位學生交流溝通,之後來到最後一排,少年帶著一頂鴨舌帽,還是那樣面無表情,渾身陰冷冷的。月宜大著膽子來到他面前,拍了拍他的桌面,抿了抿唇,聲音很努力地想要有一些威嚴,奈何還是軟軟得:“同學,你能不能說一下你對柳老師布置的視頻有什麼看法?”
“我沒看。”少年聲音還是那樣冷。
月宜“唔”了一聲,少年眉梢揚起,以為這位年輕的女老師也會和之前那些老師一樣,質問他為什麼不聽話,再然後就是把他趕出去。可沒想到,這位女老師只是輕輕柔柔地開口,還帶著幾分緊張的笑容:“沒事兒,我們下次看了再說。”
然後她就轉身回到了講台上,和學生分享她自己地這部紀錄片的看法。
臨下課前,月宜拿著點名冊說:“我不喜歡點名,但是還是想認識一下大家,不算考勤,大家別緊張。”
念到“荀錚”這個名字時,後排那個少年散漫地開口應答。
月宜還是記住了這個名字。
新來的女老師笑靨如花,講課柔聲細語、非常有趣,脾氣也很好,最重要的是,她很尊重自己的學生,他們有什麼問題,月宜都會耐心地傾聽、討論。私底下學生們討論起來,有男孩子拍拍胸脯道:“我感覺咱們老師肯定談戀愛了,我瞧見老師下班的時候有個男的來接她,他倆很親密的。”
荀錚正躺在上鋪玩遊戲,聞言,手指一頓,一時沒留意,遊戲里的小人兒直接被KO,他有點心煩,卻還是把手機放到床頭安靜地聽著下鋪室友之間的討論。
“哦,我也瞧見過。哎,覃老師長得這麼好看,肯定有人追求啊。”另外一個男生忽然捶胸頓足,哀嘆說,“可惜啊,我沒早點遇到覃老師,要不我一定追到手。”
荀錚拎著自己的枕頭往下一扔,就聽得剛才哀嘆的男生“哎呦”一聲,罵罵咧咧地說:“荀錚,你有病啊,砸我幹嘛?”
“關燈睡覺!”荀錚冷冷開口。
室友們紛紛爬上床,荀錚翻個身還想玩會兒遊戲,可惜怎麼玩心裡頭都亂糟糟得,索性閉眼睡覺。朦朦朧朧得,荀錚做了個不太真切的夢,夢裡有個身材婀娜、溫婉柔情的女孩子站在自己面前,微微紅著臉龐,拿著一管燙傷膏對自己慢聲細語卻又滿是關切地說:“荀錚,有沒有很疼啊……”
他想告訴她,自己不疼,可是他卻想知道她疼起來是不是聲音也那樣軟軟得……
(柳老師這可是我經歷的真人真事……高校有這種老師讓我大開眼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