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府里,章延和徐天姿倒是沒有懷疑什麼。畢竟兩人是一前一後回來的,月宜先到家,章馳又在外頭轉了幾圈才回來。
徐天姿詢問了一番,月宜按照章馳的叮囑,一一回答,只說自己貪玩,在那邊睡了一覺。章馳則是一副睡眼惺忪的樣子,說和王靖來貪喝了幾杯,剛剛睡醒。章延很不滿,平常就告誡他少喝酒,聽他這麼說便用藤條抽了幾下才放他離開。
月宜聽說了,用了飯連忙去看望章馳,章馳只穿了一件單薄的衣衫歪坐在床頭看書。月宜走近些,章馳打發了金橋離開笑道:“你怎麼來了?你娘親說你了沒?”
月宜搖搖頭:“就是叮囑了幾句,沒別的了。你呢?我聽下人說,伯父打你了?”
章馳想要否認,可是自己的傷痕很明顯,遮掩也遮掩不過去,便說:“不礙事,小傷,就是抽了幾下。”
月宜眼圈頓時就紅了,心疼地說:“快讓我看看。”
章馳推脫幾句,可是月宜執意要看,他便把衣服脫了,瞧見背後幾條血淋淋的痕迹,雖然金橋已經給他上了葯,但是他忙活一會兒,傷口又崩裂了。月宜咬著唇,忍著眼底的淚花,拿了自己的藥膏給他輕輕塗抹:“疼嗎?疼得話我輕一些。”
章馳卻笑道:“你這已經很輕了。都感覺不到似的。”
月宜嗔道:“你還笑……”
章馳玩笑說:“我不笑,總不能在你眼前哭啊。”
月宜忍俊不禁,莞爾打趣說:“那你哭吧,我都沒見過你落淚。”
“咱們成親的時候,我說不準能激動地哭兩聲。”章馳逗弄她。
月宜笑出聲,給他將傷口都塗抹上藥膏,拿過他的衣服瞧了瞧,上頭都是一些血跡便說:“我拿回去給你洗一洗,之後再送來。”
“有下人做就是了。或者我自己揉兩把。”章馳不捨得她親自動手洗衣服。
月宜卻捧在懷中說:“還是我來吧,以後,以後要是嫁給你做媳婦兒,也不能什麼都不會……”她默了默,面龐羞澀如合歡花一般嫵媚:“再說,我也喜歡給你做這些事。”章馳轉過身拉著月宜的手,一時間歡喜地不知道要說什麼好。月宜為他傷口吹了吹叮囑說:“別沾水了,也別亂動,穿衣服什麼的一定小心。挑一些軟和的衣服,不要刮著。”
章馳無所謂:“這次不算什麼,比這嚴重的傷之前不知多少。”
月宜心裡疼,小聲勸他:“你以後不要那麼犟,和伯父也說兩句服軟的話,要不挨打的是你,心疼的卻是我……”
章馳連忙點點頭,捏了捏月宜的頰邊柔聲道:“我聽你的。不頂嘴了。你別哭,和哥哥笑一笑好不好?”
月宜展顏。兩人也不好多說話,月宜把他的衣服藏好才回到御香館,臨走前又細細叮囑了金橋一番。
王靖來到了月底總是邀請同窗出去吃喝一頓,偶爾章馳也會一起去,但是這幾天他更想回家和月宜說話,所以王靖來請他的時候他婉拒道:“不去了,我去了也沒什麼趣兒。”
“誰說的,你難得去一次,大家不也挺高興的,走吧走吧。”王靖來拉著他一徑熱情地拉攏,“劉公子也去,你上次把人家羞辱了一頓,我這次也做個和事老,給你們說和說和,要不以後成天仇人見面分外眼紅的,還怎麼同朝為官?”
章馳冷笑:“他?他的德行可做不了官。”
王靖來拍了拍胸脯:“行了,哥們兒聚一次,別推辭,再推辭就是不給我面子!”
章馳聽得如此不好再推辭。讓金橋回去把書箱什麼的放下,重新拿了一件衣服,旋而不忘讓金橋和月宜說一聲,說自己晚點回去。
章馳和王靖來等人聚在一處,說起來也無非是哪家的小姐好看,哪個勾欄院的姑娘勾人。章馳一言不發,自斟自飲,有人來敬酒他也淺淺一笑,少喝幾口。王靖來端了酒杯過來說道:“你現在酒量少了,這可不像你。怎麼了?害怕伯父又抽你一頓?”
章馳擺擺手:“喝酒傷身。”
旁邊幾位公子聽了嬉笑起來,打趣章馳老氣橫秋。
劉公子忽然走近幾步,上次在安府被羞辱一番,眾人都知道他對人家妹妹欲行不軌,然後扒光了衣服被晾在院子里。章馳面色冷漠地看著劉公子,劉公子放低了姿態,和章馳說:“那日多有得罪,還望章公子見諒,小可在這裡給公子賠罪。”
章馳實在厭惡,可是得饒人處且饒人,章馳將劉公子遞來的酒杯里的酒喝了乾淨,然後道:“下不為例。”
劉公子點點頭。
王靖來見此,說和了幾句,直言這梁子就算過去了,末了還加了一句:“說不準,以後咱們都還是親家呢,誰知道誰的妹子會嫁給誰的兄長?”
章馳道:“這些話別亂說。”
劉公子連連稱是避到一邊。王靖來從雲意樓叫來不少歌妓,或是聚在一處調笑打趣,或是挑了一個順眼的在角落裡做些見不得人的事情。花鵑姑娘也在此,仗著身份正和王靖來打情罵俏,十分親昵。
天色已經不早了,章馳也想回去,猶豫間,一名清純俏麗的女孩兒走到身前,怯生生地和章馳說:“奴家見公子無趣,不若讓奴家給公子解悶?公子想聽什麼曲兒?”
章馳退後幾步,彼此隔開一些距離,淡然說:“不必了,有勞姑娘。”他見那女孩兒年歲不大,似乎比月宜也就大了一兩歲,一雙明眸還有幾分小心翼翼,心中不由生出惻隱之心,拿出一些錢遞給女孩兒說:“今夜辛苦姑娘。”
女孩兒見了那些錢很是欣喜,捧在手中十分崇拜、感激地望著章馳。她取了一壺酒給章馳說:“謝謝公子,公子,您是個好人,奴家敬您一杯酒。”
“不必了,我不喝酒。”章馳瞧見女孩兒眼底的青睞,直截了當地說,“若是喝多了,回去會被別人數落,到時候她就不理我了。”
女孩兒手指一頓,還想說什麼,章馳卻道:“我真的要走了。告辭。”他去找到王靖來,說明自己打算回府,王靖來勾著章馳的脖子:“你看看你,這麼早,回去做什麼,來來來,陪我賭一把,你就在旁邊看著……”
花鵑落落大方,剛才也聽到章馳和那個女孩兒的交談笑道:“琇雲看上了公子,何不叫來一起盡興?”
章馳瞥了他一眼,又對王靖來說:“我真的要回去了,月宜在家中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