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婚(光與夜之戀,陸沉同人) - 07請求

再見陸沉是兩個月後。
你不知道陸沉是怎麼誤會你和同門師兄的關係的。
組裡月末一起吃飯,約在了這家酒店,卻不想陸沉今晚也這裡應酬。
師兄和你下來結賬,幾個導師酒量好,估計還要拉著別人喝一會兒。整個組裡你倆酒量最差,就借著結賬的機會躲在路邊吹吹涼風,順便總結今天說到的八卦,方便日後拎出來再討論。
陸沉從酒店出來,正低聲向周嚴交待事情,餘光瞥見熟悉的小小身影,他抬眼望過去,看到不遠處你正和一個高高瘦瘦的男生站在路燈旁邊,袖子一晃一晃,像一個模糊的鈴鐺。
隱隱的笑聲傳到陸沉耳畔,清脆的嗓音。
周嚴腳步也是一頓:“少爺,是……小姐。”
陸沉喉間溢出低低一聲:“嗯。”
他凝眸望了一會兒,隨即啟步向你走來。
“囡囡?”陸沉的聲音裹挾在微冷的晚風裡,像蘋果被咬過一口之後,氧化變銹的邊緣。
男人溫和的目光自然掠過你身旁師兄的臉,話卻是向著你的:“這是……戀愛了么?怎麼在風口站著,小心著涼。”
說著,陸沉拿過周嚴手裡的圍巾走上前,垂眼細緻將之圍在你的頸間。
乾燥的指腹似是無意劃過你的頸側,微微蹭了一下,帶來冷冽卻撩人的癢。
你從看到男人開始,就一直定定望著他,無暇思考自己心頭隨之升起的熱意的來由。……有點想他,真的。
陸沉顯然不贊同你在冬天還露著大衣的領口,等圍巾連你的下巴也遮住一點,他的眉頭才舒展開。
整個過程旁若無人,舉止親近,即便陸沉以為你和身旁的男生是情侶關係。
你不是故意不戴圍巾的。
今年天氣降溫很早,你在習慣性地想要找出圍巾繫上的時候,突然發現它好像已經很久沒有出現在你的視野範圍之內了。
那是你最喜歡的一條圍巾,當時收拾東西比較匆忙,在宿舍尋找無果,又在公寓翻翻撿撿半天,你終於確定它應該是被遺漏在了陸沉那裡。
你意識到這件事後,第一個反應是,你終於有正當的理由可以聯繫陸沉,從而能聽一聽他的聲音,看一看他的樣子。
但愛他的成本很高,賭上整顆心也有可能顆粒無收。你清楚他溫和面孔下的冷漠,鋒刃永遠對準影響他前行的人。
他會需要你的愛嗎,這樣的人,會願意接受你的愛嗎,你反反覆復在心裡問自己。
權衡利弊四個字成為你懸而不決的理由,於是可以心安理得地把這件事拖延到現在。
從前和陸沉還是夫妻的時候,你總惦記著那把你們綁在一起的婚約,從未敢有和陸沉交心的想法。自顧自認為對他沒有愛情,只是履行一個血緣命定的義務。好像既然一切從開始就不純粹,後來的努力也會是枉然,所以乾脆什麼也不做,只遠觀等待它的枯萎。
現在和陸沉再無關係,你卻發現自己突然有了主動的勇氣,大概因為這舉動的目的足夠純潔,只是因為你喜歡他,無關利益、討好與他人的夙願。
你的愛情似乎從離婚那一刻,才真正開始。
陸沉面色如常地與你身邊的師兄打招呼,眼神平和而剋制。
你觀察了一下,發現他看起來好像是樂見其成的,好像在為你有了新的感情而高興。
這不是你在兩個月後再見他時,希望看到的場景。
一旁的師兄神經大條,完全沒意識到陸沉方才所說的“戀愛”,所指對象是他。
他撓了撓頭看向你,道:“原來你小名叫這個啊……這是你家裡長輩嗎,我們剛說好一起去玩,這你是不是去不了了?”
你只得一臉尷尬地點頭,轉而向著陸沉開口,試圖轉移話題:“我……我把圍巾放在你那兒了,想等你有空的時候,我去拿回來。”
師兄深以為然地點頭:“確實,最近似乎又要降溫了。”
學校里的男生向來多嘴,你們常一起討論八卦,自然知道他們嘴碎到什麼地步。所以你對師兄含糊其辭,試圖把這件事揭過去,怕他察覺到微妙的地方,明天揪著你問。
陸沉卻似乎並未看出你的困窘,微微笑著開口:“不是要拿圍巾嗎,現在正好有空。如果想去的話,我們剛好順路。”
你不想去,因為你還沒準備好用哪種合適的言辭表情來面對陸沉。但前面應對師兄的託辭已經說出口,如果拒絕,又顯得非常奇怪。
你求救的目光移到周嚴臉上,對方站在一旁,努力把自己變成無關緊要的背景板,對你的求救信號只當作沒看到。
沒有辦法,你認命地和師兄道別,讓他給老頭們說一聲,而後鑽進車後座,坐到陸沉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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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的過程很順利,圍巾放在你們卧室衣帽間一個隔層內,你拿出來抖了抖,抱著它走出房間,下樓。
陸沉坐在沙發上,雙腿交迭,修長的雙手交握。男人面前的茶几上,放著一個紙袋。
“一早便發現了,記得這條圍巾你很喜歡,連續兩年都戴著,就又給你買了條一模一樣的。……一起帶回去吧。”陸沉的語氣寬緩,他已經看出了你的局促。
見你似乎沒有到他身邊的意思,男人笑了笑,道:“囡囡,一段時間不見,你似乎有些怕我?”
你立刻搖頭,抱著圍巾走到他的身邊坐下。
等坐下了,才開始後悔。你在心裡想,你是不是太聽他的話了?這樣,是不是不太好?
你們在暖黃色的燈光下坐在一起,間隔兩掌的距離。天色已晚,但這裡似乎絕對安全,你不由自主地放鬆下來。
“最近都還順利嗎,”陸沉道:“你看起來瘦了一些,我想,是沒有好好吃晚飯的緣故?”
夜色逐漸濃重,你絞著手指,悶悶應聲。
此時的陸沉和往日相比,有些不同,你有一種成為普羅米修斯的錯覺。
肝臟被認為是生命一切情感的源頭,因此在普羅米修斯為人類盜取火種之後,希臘諸神降下懲罰,要禿鷲日日前來啄食他的肝臟。
陸沉安靜地看著你,有些晦澀的眼神讓你覺得自己彷彿也正被他緩慢吞食,汲取養分。
你在等陸沉問你戀愛的事情,但他卻遲遲沒有開口,就像是接受了這個結果一樣。
可他不問,你要怎麼解釋?如果主動解釋,會不會顯得你目的性太強,被他一眼看穿你心中所想?
陸沉不是會讓場面冷下來的人,但此時他同樣沉默著,你不自覺就被他的眼神牽引,安靜地回望。四周只有鈍鈍的,座鐘擺動的聲音,空氣的流動好像也因此而變得緩慢。
男人身上的苦艾氣味以一種溫吞的方式慢慢裹上你,有些曖昧。你不自覺垂下眼,看著陸沉隨意交握的雙手。
似乎就是在這裡,某個晚上,陸沉要你過來。而你跪坐在沙發上,同樣的位置,在他的身邊。
而男人神態如常地扶著你的腰,要你直起身體,一隻手卻穿過裙擺,輕輕剝開內褲探進去,慢慢用掌緣揉捏你的腿心。
濕得很快,浸潤他的指腹,再到指節。你緊張地觀察四周,生怕管家和阿姨從走廊出來,撞破這曖昧的場面。
從遠處看,你們似乎只是在親密地交流,但只要走近一些,你異樣的反應就足以暴露一切。
婚戒磨著穴口,你不自覺夾得很緊,陸沉的語氣聽起來帶著歉意,眼裡卻有隱隱的笑意:“應該先摘掉的……弄疼了嗎?”
水流得更凶了。
手機突然響了一聲,你回過神,拿出手機要看。
屏幕迎上你的臉,堪堪亮起便被一隻大手覆上來,陸沉徑直拿過你的手機,把它扣放在茶几上。
陸沉終於開口:“囡囡,戀愛的事是真的嗎?剛才……你似乎沒有否認。”
你攥緊了膝頭處裙子的布料。他為什麼這麼想知道一個無端的猜測的結果,為什麼想弄清它是真是假?
你感覺心口有東西又蠢蠢欲動起來。
“我是不是有些冒犯?”陸沉道,在你未曾注意的時候,兀自逼近了你一些。
“抱歉,”他笑了笑:“答案也不是那麼重要。我真正想問的是——”
“要留下來嗎,今晚?”陸沉低低道,嗓音有些沙啞。
他沒有試圖通過觸碰來瓦解你的防線,彷彿只是簡單地進行問詢,這句話好像也並不是在試圖勾引你越界,而是普普通通的寒暄。
“你不是覺得我交了男朋友嗎,為什麼還要這麼問我?”你望著他,輕聲道:“這算是提問,還是命令?”
“都不,”陸沉搖頭,他再度逼近,眼底的暗涌像被紅月映照的海水,頭一次露出自己勢在必得的一面:“是……請求。”
他比你大八歲。
在被陸沉抱起來的時候,你有些遲鈍地想。
年上……是這樣的,年上的手指,嘴唇,舌尖,都因為他比自己多出的那些數以萬計的分秒時間,而具有了無可替代的性魅力。
於是想要愛他,哪怕若蹈虎尾,涉於春冰。
因為愛他而愛年上,因為愛年上而愛他,不可自抑地逗引他,同時不可自抑地被他逗引。色授魂與,心愉於側。
蟋蟀與吟蛩者的愛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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