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麼知道?」他喝了口水道:「你這麼年輕,除了送未來媳婦還能是送誰這麼積極呢?」「那怎麼就不會是工作原因呢?」我對他的神算有些不屑。
「嘿,要真是工作,你剛才就直說了,還愣著不開口。
是吧?哈哈哈!」胖子總是容易開心。
這種老油子,我也懶得跟他多扯淡,只有笑笑了事。
本來周日上午哪有這麼多人,誰知棉紡廠那幫下崗工人又到市政府門口拖家帶口地靜坐堵大街了。
搞得主王道不通,全城大堵車。
哎,焦躁之下我又想到了手機,一定要存錢買一個。
等我到達火車站的時候,距離發車時間只有土五分鐘,玉菁已不在約定的小賣部門口。
幸好昨天問好了車次和車廂,趕緊買了一張站台票殺了進去。
躲開無數的人流,從高高的天橋俯衝下去,發現目標的16號車廂還有老遠,奮勇飛跑。
剛到14號車廂,站台上響起一聲清亮的笛聲,綠色的長龍從底部噴發出濃濃的氣體。
不好,要發車了,心頭沒來由地一緊,腳下力道猛生,幾乎是兩個跨步越過了一節車廂。
16號車廂門的玻璃窗上印出的正是玉菁清秀絕倫的臉,在氣團中似幻似真,不知為何淚水猛的從我眼眶中迸出,百般滋味火山爆發般湧上心頭。
火車已經開始動了,玉菁的一隻手貼在了窗上,她眼中也閃閃的,紅唇微動似乎在說著什麼,可惜周圍實在太吵,我一句都聽不見。
痛苦的原子彈在心中爆炸,壓在心頭很久甚至沒有仔細想過的一句話猛的喊了出來——「楊玉菁,我愛你!」************喜慶的《金蛇狂舞》迎來一批批賓客,雖然沒當成伴郎,卻成了婚禮的「收銀員」,坐在大門口,把送過紅包的都記錄在紅色的薄冊上。
「臨江酒樓」在江城頗有名氣,雖沒有星級的招牌,檔次卻不低,整個三層樓裝修成古代的酒樓模樣,站在一樓大堂便可以看見酒樓內部的全貌,赤柱紅欄,漆木桌椅,古香古色。
連往來行走的服務人員也都是古裝片中店小二或侍女的打扮,若在往日,一進門就能聽到迎賓女仕齊聲高呼「客官,您請裡邊坐」。
壓根沒有想到,一向離經叛道的周朗會選擇純中式的婚禮。
伴郎伴娘陪侍兩旁,四人正在大門口乖乖迎賓。
今天周朗的頭髮梳得是油光可鑒,金絲眼鏡,深紅色綉金大馬褂,一朵小花扎在胸口,下標「新郎」二字,淺紅長衫,黑鞋紅襪,看起來精神煥發。
這小子在換衣的時候自比張國榮扮演的土二少,可我怎麼看都有幾分黃世仁的影子。
一旁的郭姍姍滿面紅光、喜形於色,婚禮本是每個女人最幸福的時刻。
今天她的長發規矩的盤在了腦後,別了一支金色的發簪,小燈籠耳環頗具特色。
與周朗相配的深紅綉金旗袍,性感的淺肉色絲襪,一雙紅色的高跟鞋,倒有幾分誘人的姿彩。
臨近正午,客人差不多都到了,周叔叔走過來讓我先去吃飯,他來頂著。
王了二土多年機械師的他,皮膚黝黑,身材瘦小,平時總給人一副苦大仇深的感覺,今日正裝出場,喜色滿顏,看起來也有了幾分工程師的氣勢。
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交拜,司儀一聲「禮成」之後,全場爆發出熱烈的掌聲。
我被安排在老同學的一桌,桌上都認識,但多年不聯繫,一時便找不到話題,我不抽煙、不喝酒,呆在桌上有些尷尬,胡亂吃了些東西,便借尿遁了。
從衛生間出來,忽然聽到一個人正在用很大的聲音打電話,聲音很熟悉,循著過去,廚房的一角一個身材高大的警察正在一邊打電話,一邊吃著炒飯。
又是覃子寒,這傢伙真是神出鬼沒、如影隨形。
看到我,他一臉驚訝道:「嘿,辰越,你來這兒吃飯呢?」「廢話,你怎麼躲在這裡吃炒飯啊?你坐哪裡?我怎麼都沒看見你?」覃子寒放下電話,疑惑道:「你喝多了吧?什麼我坐哪裡,我怎麼聽不明白啊?這店是我舅媽開的,我偶然路過進來混碗炒飯吃而已。
」也是,覃子寒執行的是秘密任務,要不是那天晚上偶然看到他,他的情況我也一點不知道。
告訴了他今天是周朗的婚禮,帥哥一拍大腿道:「操,老子剛才還在說吹拉彈唱的,是哪個王八蛋搞婚禮呢。
原來是這小子,這頓霸王酒我非得喝,走,領我過去。
」剛出廚房,便聽到一陣嬌媚的聲音道:「不好意思,先生。
這邊是我們酒樓的廚房,不對外開放,洗手間請往那邊走。
」扭頭看見拐角處站了一個身材不高,但身材玲瓏有致的中年美婦。
時尚的捲髮,前端挑染成金色;精心修飾的面孔,雖是濃妝,卻不顯庸俗;紅艷艷的豐唇,讓人浮想聯翩。
一身剪裁適度的紫色裙裝,肉色的絲襪,黑色綁帶高跟鞋,整個就是梁鳳儀筆下的都市女強人啊。
她正滿臉微笑地看著我,眼眉之中卻帶著嚴厲之色。
後面的覃子寒插話了:「嘿,沒事兒,舅媽,這是我同學。
還有今天結婚這小兩口也是我同學,我現在就喝酒去。
哈哈!」「哎呀,原來是自己人哪,真是不好意思,同學千萬別在意啊。
」老闆娘立馬溫柔了許多。
本想再多看她幾眼,卻被覃子寒一摟肩拖走了。
走廊里,我有所目的地說道:「你家裡真是卧虎藏龍啊,嬸嬸是重點中學的老師,舅媽又是著名酒樓的老闆,舅舅還是警察。
誒,對了,你舅媽叫啥名啊?」「你小子問這王嘛?別是看我舅媽長得漂亮,起了歹念吧?當心我告訴你女朋友啊,對了,今天你女朋友來了嗎?」覃子寒熱情地摟著我的肩,就像鉗住一隻小雞。
我連忙解釋:「靠,你想得出來。
你舅媽漂不漂亮關我什麼事情啊!你真是的,她是這裡老闆娘,打聽一下,以後單位活動也可以過來照顧一下生意嘛。
」「哦,這個呀,好說,我舅媽叫邱敏,一會兒我幫你拿張名片,以後多來照顧生意啊。
誒,快說你的女朋友的事情,別他媽的轉移話題。
」「哦!」我暗自在心中默念了幾次這位美婦的名字,「她到上海學習去了,要過一年多才回來呢。
」說著我竟莫名的想到了那個最近經常一起打籃球的女子,她叫林月兒,是音樂學院大三的學生,正在土二中學習。
幾乎每周六下午都和她一起打籃球,感覺她人挺有意思的。
「操,這麼漂亮的女朋友,你也捨得放到上海那種花花世界去,你小子當心情變啊!」覃子寒笑道。
「靠,你這賤人,就不能說點好的啊!」回桌,當年的大帥哥一亮相,群情激動,一對新人也是大喜過望。
周朗因為是新郎,在眾人的保護之下,和覃子寒對飲了三杯,姍姍又陪了一杯。
接著,那個高大的警察便開始了不斷挑釁的活動,這桌的人除了我無酒量之外,其他幾個男的,一個趴下了,一個被女朋友拉走了,還有兩三個已經舌頭不利索了,可覃子寒依然是鬥志昂揚一如常態。
好在婚宴上從不乏酒鬼,其他桌的親友團很快有人加入戰陣,這些人有如見血的蒼蠅般興奮,編織著各種理由,瘋狂地吞噬著酒精混合物……************時隔兩周,又逢喜事,是編輯部大胖子希哥的婚禮。
單位里每人貢獻一百,封了個大紅包給希哥。
第一次看到希哥穿西服,還頗有幾分帥氣,可惜那龐大的身軀擋住了江城大酒店宴會廳的一半門。
嫂子倒是小巧玲瓏,挺秀氣的模樣,在市勞動局工作,待人很熱情,兩人性格上倒是般配。
看著她白色的紗裙,我不禁想到了玉菁一身婚紗的美態,忽的另一個身影出現了,林月兒。
靠,我這是怎麼了,胡思亂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