嘔吐袋(骨科,1v1) - 89小臭臉貓

醒得太早了,窗外儘是蒙蒙的霧氣。屋外走廊地面鋪就暖線,有濕痕,看不出是否下過雪。
裴音掀開被子,閉著眼動了動腿。
確定沒有傳來側漏的不適之後,她從床上爬起來,餘光瞥見小腿上朦朧的紅色,很是嚇了一跳。
揉了又揉眼睛,裴音才看清楚,原來是皮膚蹭破后結的紅痂,薄薄一層,珠串似的不成片,屬於輕微刮傷的一類。
她腦袋還懵著,沒細想,先去換了衛生棉。洗過臉,望著鏡子刷第二遍牙時,裴音才開始觀察自己腰上的痕迹。
她轉過身,撩起弔帶下擺望向鏡子。后腰上有豆沙似的暗紅,倒是沒青,但製造它的人的力氣確實有點過了。
女孩子的背很薄,形體的纖細使得皮膚質感愈發透凈,發尾堪堪遮住后腰。
裴音望著鏡中的自己,想到昨晚男人寬闊的肩背。哥哥的身體…是她的反義詞。
再轉身,李承袂不知何時出現在衛生間門口,手裡拿著昨天她隨手丟在堂廳沙發的發圈。男人半扶著門框,毛衣,長褲,拖鞋。他像是也才起不久,額前有幾縷碎發垂落,頸腕沒有飾品,純然的冷,像北方冬天的空氣。
李承袂似乎並不急於講話,只是安靜地注視她。
裴音鼓了下臉,含著滿口的泡沫怔怔望著李承袂。長兄眼神晦澀,她慢慢記起昨天他們都幹了什麼。
兩個人情緒激動得有些過分,作為情侶爭吵,作為兄妹責怪質問對方,而後接吻,回家,在浴室及盥洗間這十幾平的空間里糾纏到半夜。
如果沒有水流,她的皮膚大概要被浴燈烤乾了。
裴音有點兒不知所措,這就像和暗戀很久的人突然發生一夜情,本來是好事,但因為是在太過倉促,反而尷尬起來。
她乾脆不看他,扶著台沿俯身,慢吞吞吐掉口中薄荷味兒的泡沫。
裴音能感受到男人的目光落在她唇邊,又移開。
他在她嘴唇的位置看了好幾眼。
李承袂在想什麼?他剛才的表情,到底是不是因為後悔?畢竟他們是兄妹,昨晚一過,誰都沒法再騙自己是清白的。
他之前百般不願,屢次拒絕她的求歡。裴音至今還記得她迷暈他那個晚上,李承袂躲避她親吻的冷漠表情。
實在太傷自尊了……
裴音抿唇,不甘地望回去,盯著李承袂的眼睛。
別叫她那個新名字,別叫她妹妹,別讓她當昨晚的一切都沒發生過。
只要他別做這些事……
她看著面前的男人,直到發現李承袂也正盯著她。
他似乎懷著和她同樣的目的,都在等待對方動作,從而判斷對方的心意。
“……”
“……”
“赧然”這個詞,原來有朝一日,也能用在李承袂這種人身上嗎?
裴音有些僵硬,為兄妹此刻共同降格,承擔一晚忘情的後果。她已經習慣被他包容、忍耐,被他慣著了,驟然如此,總覺得渾身不自在。
情愛啊血緣啊這樣的字眼在腦海里攪成一團,他們像兩列即將相撞的,維多利亞時代依靠蒸汽驅動的紅皮火車。
因為猶疑衝動帶來的結果對錯,所以遲遲下不了決心,在以不可挽回的速度沖向對方的同時,徒勞地與之對峙。
他這種時候大概最像哥哥,時刻要按下暫停鍵觀察她的心意,哪怕她已經恨不得把整顆胡作非為的心捧給他,他也要問一句,你真的心甘情願嗎?
她在東京待了小半年,沒有朋友,拒絕男孩子的邀約,準備申請的文件,學習那該死的她根本一點興趣也沒有的語言,黏著楚旻開玩笑叫她歐尼桑的當夜,就抱著自練紙和鉛筆縮在被子里哭。
上次去看她,李承袂走之前,幫她試了剩下的首飾。銀飾里,他說KAORU的蕾絲寬環最適合她,和戒指一起戴在左手,亮晶晶的,非常漂亮。
李承袂相當擅長裝飾她,比如蝴蝶髮夾,ribbon戒指,像哥哥總要給妹妹買襯她心意的小玩意一樣。相比起送她禮物,他好像更喜歡用這些東西打扮她的過程,嚴肅認真、一絲不苟的。
他怎麼就能沉得住氣?明明他也想她的。
裴音拉起弔帶衣擺,指了指自己的腰,又指了指小腿:“哥哥,你把我弄傷了。”
李承袂壓了下眉,垂眼看向妹妹身上的痕迹,似乎是想到什麼,喉頭微滾。
如果說之前都多多少少還是把她在當孩子看,那麼昨天那一夜,李承袂是真切地感到恍然。
上一次有這種感受,還是撞見她自慰的那個晚秋。
一個孩子長大的時間原來可以這麼短,短得使他失去時間流逝的概念。從小女孩長成少女,幾乎就是一瞬間。
上一刻她還趴在他身邊,撐著臉津津有味玩手機上的單機遊戲;
下一刻,她就咬著自己上衣的衣擺,紅著臉騎在他身上戳他的腰。
他的身份和職能依附她存在,她缺愛的時候,他是哥哥,她寂寞的時候,他是戀人。
李承袂上前給妹妹紮好頭髮。馬尾柔順,裴音的臉完整露出來,白皙青春。
他其實很喜歡眼下這種安靜的氣氛。
半年前在內環那家小賓館里,他曾為不能和妹妹安靜地躺一會兒而感到遺憾。
昨晚窗外群星璀璨,她終於能安靜埋在他懷裡,正如此刻安靜站在他面前一樣。
妹妹好動,沒有耐心,疲於陳情,只喜歡行動,捉襟見肘的愛,讓李承袂也覺得難堪。
他常常因為她的熱情而被迫直白地示愛,不這樣做她就不懂。李承袂不適應,他的不適應表現在行動上,是偶爾對妹妹的刁難,形於色的冷漠。
“你昨天生氣的樣子真難看,小臭臉貓。”李承袂終於開口。
裴音吸了吸鼻子,不答男人的話,紅著眼睛撲進他懷裡。
“阿拉覅轉氣。”她悶聲道,手指纏著李承袂的毛衣。
李承袂沒回答,只把她抱得更緊。
兩情相悅的擁抱這時才真正發生,像是等了很久一樣。裴音由著哥哥抱起她走出衛生間,在卧室沙發坐下,抽了紙巾給她擦眼淚。
窗外有隱微的動靜,裴音撇過臉,看到日出最後的金色餘暉里,有白霧般的東西升起,彷彿時間倒流。
是這一年的初雪,竟從此刻下起來了。
她小聲求他:“再讓我在你身邊待幾天吧……等積雪消了,我就回去。”
李承袂嗯了一聲,俯身觀察她小腿上的紅痂。
應該是皮帶扣刮出來的,他用手掌押著,慢慢把痂剝掉。
裴音試探著得寸進尺,一點點往他身上挪,等距離夠近了,就收回腿跪坐在他身上,捧住李承袂的臉,在俯身、長發落於哥哥肩上遮擋四周光線的瞬間,用力地和他糾纏在一起。
接吻的聲音持續了很長一段時間,直到裴音喘不上氣,李承袂主動退開。長發從他面前離開,光線映入,明亮得讓人有些不習慣。
李承袂仰起頭,把她拉下來一點,咬著她唇角問道:“頭髮還要我扎嗎?”
他仰靠在椅背,眼見著裴音原本跪在他身上的姿勢,馬上就要改成騎著他坐下來,遂伸出手,及時托住了對方。
“別坐。”
他勸告般地拍了拍裴音腰側近胯的位置,低低道:
“你還在用衛生棉吧,裴金金。坐下來的話,你明白我什麼意思……時間,不夠。別用這種眼神看我,棉條也不行,我不認為它發生過所以就能一而再再而三地發生。盡量避免這樣,對你會好一些。”
注意力全在哥哥胯間的裴金金:O.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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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拉覅轉氣,就是“我不想回去”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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