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媽媽吵架之後,裴音有些傷心,但也終於想起擇校的事情,忙不迭和朋友約了時間見面。
向韓羽拉著陳寅萍挑小料的間隙,裴音抱著自己的奶茶,埋頭扶著吸管噸噸地喝。林銘澤面對面跟她坐著,目光時不時落在少女身上。
他看得游移,注意力時斷時續,腦子裡還在想那晚裴音主動跟李承袂索吻的樣子。
那時候的她看起來和此時完全不同,但……林銘澤把目光放到裴音唇邊。楍妏鱂茬ōмρōr𝓷8.𝖈ōм獨榢鯁薪僆載 綪収藏網圵
男人撫摸摩挲纖細的脖頸。
漫長的深吻之後,他抵著她的額頭,閉眼平復呼吸。
他在大庭廣眾之下堂而皇之攬她的肩膀。
林銘澤反反覆復地想那些細節,那些兄妹眼神動作交流里的情意,像淅淅零零、卻從未間斷的雨。
第叄遍盯著裴音的唇瓣出神的時候,後者終於發現了林銘澤的異樣。
她鬆口,停下喝奶茶的動作,一頭霧水地看著他:“你老看我幹嘛?該不會是也想喝我這杯?”
林銘澤的目光,從裴音塗了唇釉的嘴巴落到吸管上。
她咬了那東西,留下唇印和咬痕,前者是粉色的,油膜沾到上面,襯得紙吸管的咬痕發白。
林銘澤沒說話,只是突然想到去年,裴音出院他去看她,他們聊到陳寅萍躲教學樓洗手間跟女朋友向韓羽接吻的事。
那時的裴音對“接吻”這個詞都相當陌生,顯然還沒有過相關的嘗試;而更早以前,他帶她去酒吧,看到角落貼緊的情侶,裴音都會紅著臉匆忙移開視線,催他走快一點。
那個時候他們初吻都還在。
但生日宴那天晚上,裴音跟自己的哥哥接吻已經那麼熟練,知道什麼時候踮腳,什麼時候迎上去。
他看不清她具體如何,但也知道那麼久沒停,她至少是會換氣的。
裴音什麼時候學會接吻的,不想跟他學,原來是想跟李承袂學么?
林銘澤盯著吸管口,突然抬眼看向裴音,道:“李承袂跟你,不是親兄妹吧。”
“他只是為了跟我小姨離婚,所以才布置這些事,對不對?”
裴音怔住,剛要說什麼,卻反應過來林銘澤問這話的邏輯,臉慢慢地白了。
“你那天看到了?”她輕聲問,眼睫垂下去。
兄妹不能接吻,但她和哥哥接吻,所以他們不會是親兄妹。
林銘澤的邏輯是正常人會有的邏輯。
……可她是真的被親哥哥吻得腿都軟了。
捧著她臉的手動作溫柔,李承袂用氣音說“我們金金今天很漂亮”,會提前在她喘不上氣時鬆開她,哄睡似地說“乖……乖乖”……費洛蒙的香氣摻著酒意,她不可能不意亂情迷。
裴音實在想不到這些會被林銘澤看到。
林銘澤沒有回應,只是望了眼陳寅萍那邊的動靜,確定他們獨處的剩餘時間。
裴音於是從這沉默里得到肯定的答覆,呼吸輕得幾乎聽不到。
“你想怎麼樣?”她問。
林銘澤自嘲地笑了笑:“裴音,我能怎麼樣呢?”
“他們的婚事,是為了防止當時老爺子走後李承袂處境困難,李家的情況比你想得要複雜些,當然,我也是打聽來的。如果不是你這個變數,他很難順利離婚。”
“如果……”林銘澤道:“其實我倒希望他是你親哥哥,畢竟你總不會喜歡上親哥哥,那我就還有機會。”
裴音安靜地看著他。她的眼睛很大,瞳仁黑而乾淨,這麼望著一個人的時候,像是純粹的玻璃。
林銘澤沒忍住,多說了一句:“我帶你出去玩,幫你離家出走,跟著你去春喜,離開春喜,不是圖一樂。裴音,我是喜歡你才這樣的。”
餘光里陳寅萍已經走過來,林銘澤想問裴音他的猜測對不對,但顧忌裴音的心情,還是忍了下來。
她沒反駁,想來他猜對了。
陳寅萍回來之後,就完全沒法正經說話了。
“打算報哪兒?”他給向韓羽插好吸管,把奶茶遞給她,道:“這天南海北的,如果不在一個地方,以後就不能經常一起玩了。”
陳寅萍對“玩”這個字的定義非常主觀,他知道林銘澤那些模模糊糊的心思,但沒有察覺此時這種沉滯的氣氛,還在想以後朋友小聚的事情。
“你哥哥呢?你哥哥今天沒送你來啊?……”
兄妹倆站一起很配來著。陳寅萍還沒忘他那個骨科腦袋,東張西望地尋找。
“你牙口怎麼他媽的這麼硬呢?這時候了還嗑?”林銘澤罵了他一句。
“……?”陳寅萍油鹽不進,對他的話嗤之以鼻:“你懂個屁,又不是真的……”
裴音一頓,下意識看林銘澤,視線卻巧巧地與後者交匯。她臉色發白,輕輕低下頭,沒有說話-
一個下午什麼也沒商量出來,這也算是裴音意料之中。
他們四個都不是很有上進心的那類學生,因為估分情況不錯,於是最終依然決定等分數出來再做打算。
林銘澤得知兄妹私情這件事幾乎踩在裴音的死穴,她從來怕哥哥會讓別人知道他們的關係,卻不想最先東窗事發的是她這裡。
一行人吃了飯又去k歌,裴音面上維持正常,心裡卻鬱鬱寡歡,等近凌晨回家時,累得只想埋在哥哥懷裡大哭一場。
她現在就是癟掉的水母,已經禁不起一點點的撕扯了。
裴音走進堂廳,沉默換鞋,同時醞釀情緒。
哥哥今晚比她回家更早。他好像在忙,人在書房,一直沒有出來。
裴音換了家居裙,乖乖坐在門口等。
大概是男人站得離門口比較近,裴音發現她居然能聽到一些。好奇心戰勝了理智,她彎下腰趴在門縫,努力聽哥哥說了什麼。
“由我送她去,和您帶她去,是兩個概念。您不至於連這二者的區別都分不清楚。”
李承袂聲音壓低,裴音聽得模糊,更努力地貼住門邊。
他在跟誰打電話?能讓李承袂用正常語氣稱呼“您”的人,其實並不多。裴音好奇得要命,恨不得把耳朵穿過門縫遞到男人手裡。
“……爸。”李承袂在短暫的沉默后突然開口。
裴音呆住,沒想到他在跟爸爸打電話。
他不是從來不叫李宗侑爸爸嗎?
她有點害怕,但捨不得走,便繼續趴在門口聽著。
“我叫了,所以呢?”
……什麼?叫什麼?裴音一臉茫然。
“和媽媽無關,和裴琳也是。如果非要說,與你有關。”
李承袂模糊的笑聲像秋天的霜露,是涼的,帶著冷意:“你幹什麼非要讓裴琳生一個出來呢?還偏偏是個女孩子。”
“我從沒說過討厭她。她還是個處在青春期的孩子,怕什麼愛什麼,不是我能完全控制的。
“…………林照迎么?如果不是爺爺當初…我不會和她結婚……下一輩的事………啊,我確實是這個意思。”
裴音摸了摸臉,她有點無法聽清整句了。
“…不行,金金至少這幾年,必須在國外。我已經……裴琳沒有說么?”
裴音聽得太使勁兒了,乍聞自己名字出現在男人口中,整個人打了個激靈,耳朵順勢便不小心撞上門板。
砰的一聲,裴音輕輕吸了口氣,卻並未顧上揉傷口,因為李承袂的聲音戛然而止,顯然已經知道妹妹在偷聽。
很快,男人拉開門。
第一眼看的是裴音身高的位置,沒找到熟悉的小臉。李承袂頓了頓,目光緩緩下移。
妹妹趴伏在地上,仰頭望過來的時候,像一個可憐的寵物。
李承袂不知道自己此刻的表情。
他後退半步,放輕聲音,俯身問道:“金金,聽到什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