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面餐館通古今[美食] - 位面餐館通古今[美食] 第39節 (2/2)

“文輝啊,你還是要多練手,跟我的小稿相比,你的成品匠氣過重,感染力不夠。”
“文輝啊,你看你多幸運,沒有我的提攜,你現在還不知道在哪個作坊里給人畫盤子呢。”
“文輝啊,你比其他助理優秀太多,再給我打兩年下手,我讓你獨自接項目。”
“文輝啊,下班回去好好琢磨琢磨,獨立搞個作品出來,下次我去國外參展,幫你談個展位,如果有人慧眼識珠,你就能一步登天了。”
批評,打壓,比較,畫大餅這些都是pua的典型話術,林老師哪種都沒少說,放到其他行業這肯定屬於職場打壓,但他們是藝術行業。
其他方面先不說,業界泰斗的評價怎麼會不客官,不公允?他的作品就是缺少靈氣,缺乏感染力,他還要繼續努力。
直到他今天無意點開了一個郵件。
設計師從來沒有正常下班的時候,李文輝經常吃住在雕塑室。已經過了六點,他還在為秦城博物館的一件作品進行最後著色。
林天明在美院有兼職,晚上講完課回到工作室,最先進了雕塑室,對他手頭這件作品挑了一堆毛病,“文輝啊,完成得馬馬虎虎嗎,最近怎麼了?不願意給老師幹活了?還是聽到什麼風聲了,有逆反情緒了。”
林老師這話說得沒頭沒尾的。他聽到什麼風聲了?
見李文輝一臉莫名,林天明拍拍他的肩膀,讓他別想太多,好好乾。出門找平面設計組的人開會去了。
會開到一半,林天明發語音讓他幫忙在雕塑室電腦上的非共享盤中找一份文件。
文件有點多,不等李文輝把林天明需要的文件找出來,一封新郵件突然跳了出來,雕塑室電腦是林天明專用的,平時他很少碰。
本來沒準備打開新郵件,滑鼠無意中點中,一張李文輝無比眼熟的作品立即放大在屏幕上。
由於太驚訝,手中握著的無線滑鼠掉到地上他都沒發現。身後的門被推開,林天明嫌李文輝動作太慢,派平面組的負責人蔣進過來幫忙找文件。
見蔣進看到照片后神色瞭然,李文輝難以置通道,“難道你知道這件事?”
“這個項目那麼大,各個分組的負責人都聽說過,你竟然不是道?我以為林老師肯定會跟你溝通,畢竟……”蔣進話說到一半,有點難以為繼。
不等他說完,李文輝立即衝出工作室,跑到林天明正在開會的會議室,大聲質問他最尊重的林老師,“江城城市廣場的項目,為什麼跟我的畢業作品一模一樣?你!”抄襲兩個字他實在無法說出口。
林天明當著眾人的面直接否認,“哪有一模一樣的作品?你學藝術的,創意方面多有巧合難道不清楚嗎?”
“哪裡是巧合,我做了整整一年的作品,每個細節我都了如指掌,江城項目就是直接照搬照抄。”怪不得剛才說話那麼奇怪,原來林天明你心中有鬼。
林天明示意眾人離開,吃瓜群眾顯然沒有看過癮。工作室大部分人都是同一所美院畢業的,大家對彼此的作品都很熟,有位搞工藝美術設計的捅了捅旁邊的同事,“李文輝平時都不上網嗎?哪是這一件作品,桐城市府廣場那件雕塑照搬的是他大三得獎的作品。”
“噓,小點聲,你還想不想幹了?”
有人同情李文輝,“就算打維權官司勝訴,老林肯定推下面人頂缸,影響不了他,文輝除非出國,要不一輩子別碰雕塑,職業生涯徹底完了,可惜了,他那麼有天賦。”藝術圈就是這麼不平等,被侵權,然後再受二次傷害。
屋裡的林天明在說同樣的話,“你盡可以去告我,三維作品侵權官司有多難打你不是不知道。打贏了又能怎樣,是分包公司做的,又不是受我指使,頂多陪你五十萬了事。拿了錢,你以後就別想在這個圈子混出頭,最後還不是得滾到景德鎮畫一輩子盤子。”
“你就不能要點臉嗎?”偶像的坍塌讓李文輝三觀徹底崩了。
“收拾東西趕緊走人。”上下關係的絕對不平等,林天明直接使出殺手鐧。
李文輝確定,他千真萬確被pua了兩整年。
什麼也沒帶,在大家或同情,或幸災樂禍,或嘲諷的眼神中,李文輝失魂落魄出了事務所大門。
冷風一吹,人也清醒過來,憤怒跟著回來了。這兩年被林天明指派幹活,睡覺時間都嫌少,有點空就在琢磨作品,哪有時間上網,打開圖片搜索,發現林天明一共抄襲了他本科期間的四個作品。
抄襲固然讓他氣憤,最令他傷心的是,他的同學,同事,師長竟沒有一個主動站出來告訴他,他們都得仰仗林天明的名望,關係,哪敢輕易得罪他,眾人熙熙皆為利來,藝術早就失去了真善美。
新聞上說,明天中午江城城市廣場的這件作品要舉行揭幕儀式。他這個創作者是不是該親臨現場呢?
林天明抄襲他的作品,項目就放在離他所在的城市半小時高鐵車程的地方,壞人如此坦蕩蕩。
夜未央的吃瓜群眾們吃瓜快吃飽了,袁圓沒準備大餐,一人一碗岐山噪子面,吃了太多甜,用酸中和下口味。筋道的麵條,油亮的湯汁,鮮香的肉臊,正宗的山西陳醋,稀、汪、酸、辣、香,大家呼哧呼哧往嘴裡塞麵條的功夫,通道開啟了。
未見人,先聞到來人身上的酒味。
李文輝是在江城城市廣場上撿到的冰箱貼,當時喝得醉醺醺,腦子裡的聲音響起時,他並沒聽進去,稀里糊塗就答應了。
轉眼換了個新環境,酒醒了大半,不自覺打了個酒嗝,眼珠子都要瞪出來,媽呀,這不科學。
來人是個年輕男人,瘦弱白皙,臉蛋紅撲撲,眼底還掛了兩個大大的黑眼圈。
喝多了的人來碗湯多面少,又酸又燙的臊子面最能解酒,熱情的主人袁圓一邀請吃面,李文輝連聲說好。
出現在新客人身上的任務讓袁圓知道了他的職業,“滿足雕塑家的一個願望。”
這事好辦也不好辦,一旦是很難實現的那種願望,比如幫他找對象,這上哪找去?總不能把小何老師介紹給他,來個跨位面之戀吧?
886:“你可拉倒吧,自己的鐵軌都沒併攏呢,還操心別人的對象?”
一碗熱乎乎的臊子面下肚,李文輝徹底醒了酒,意識清醒了,情緒還在受酒精影響,他就一個圈外朋友,剛才打電話關機,這些圍坐在身邊的陌生人不知道可不可以好心當一回聽眾,實在太憋悶,年輕的藝術家把受到的傷害一股腦吐露出來。
今天劉大娘在,氣得差點摔了碗,“奶奶個腿的,見過不要臉的,沒見過這麼不要臉的,就沒辦法懲治他了?”
魏國偉做了大半輩子電子生意,對知識產權很了解,客觀道,“侵犯著作權的官司最難打,你如果準備打官司,最好做好心裡準備,要打持久戰,最後未必判贏。”
李文輝點頭表示他有心裡準備,聲音低沉,“早前在會議室時,我忘了問他一個問題,我的作品是不是真就匠氣那麼重?”
“雕塑家朋友,”袁圓說出系統的稱呼,“高等文明的認可,不比抄襲慣犯權威嗎?”
瘦弱的雕塑家高興得臉都紅了,“謝謝,這三個字對我太重要了。”
“說吧,有什麼願望?殺人放火我們不幹哈。”
李文輝想了想,不好意思道:“我還真想犯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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