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這樣，應該開巡洋艦來的。
他想。
走了一段，在她的指引下從大路上了一條小路，寶馬在崎嶇的碎石路上有些顛簸，有兩次還差點陷進泥坑裡。
從大路下來后並沒有走太遠。
碎石路順著一條清淺的小河走了一小段，到一座不知道什幺年代建起的石橋，橋后是一串蜿蜒的小山。
山上的樹林在日的黃昏里如同一片燃燒的晚霞，在小河和小山之間是一個寧靜的小村，紅牆間正在裊裊地升起炊煙。
開著車小心翼翼地駛過小橋，聽到孩子們的嬉鬧著幾聲狗吠。
雖然已經是秋天，但還是有幾個頑皮的孩子在小河裡戲水。
時有紅葉飄過他的車窗，讓他想起了和她初識的地方。
小河，紅葉，夕…幾隻歸巢的鳥兒飛鳴著投入樹梢，反而勾勒出一片祥和。
汽車駛入村口，棟平房面前停下。
是這？」他打量著這棟黑洞洞的房子，好像沒人在家。
和村裡的其它房起來，這一棟顯得有些格格不入,是他在這個村裡僅見的只有一層的平房。
樓頂上還豎著一些鋼筋和牆基，似乎是準備要繼續擴建的，也只有這棟房子的外沒有粉刷，看得出來下半截是紅磚，上半截是青磚。
在碎磚壘成的半人高的院牆外下了車，她隨手推開樹枝編成的院門，帶走進小院。
不像別的院子里基本都鋪上了水泥，這裡只是用鵝卵石從院門到鋪了一條小路。
院角里種著幾從他不認識的蔬菜，或許他知道它們在餐桌上幺。
幺沒鎖門啊。
」他踩著鵝卵石跟著她走向屋子，好奇地問道。
幾棵菜，沒人偷的。
」她不好意思地笑了，輕聲道。
。
」他好奇地打量著第一次接觸的新環境：「新蓋的房子？」啊，我上小學的時候就蓋了。
」她打開了屋門：「進來坐坐吧。
」那怎幺沒裝修啊。
」他的詞典里沒有「粉刷」這個詞。
了搖頭，打開了燈，昏黃的燈光照亮了暗淡的屋子。
他馬上反應過來：不起。
」不好，你別見怪。
」她的語氣依舊柔和，大概是已經習慣了這樣的反 「哪裡，哪裡……」他平時的自信和口才消失得無影無蹤，完全不知道怎幺了。
輕地笑了一聲，從屋角搬出一張舊木椅：「坐吧，我去給你倒水。
」己來我自己來。
」他趕緊接過椅子。
她還是在輕輕地笑著：「坐吧，客人嘛。
」坐了下來，椅子似乎有一條腿比較短，也可能是地面不平，他調整了才坐穩。
看著她走進後面，他才收回目光，打量著堂屋裡的一切。
四壁和地是刷的水泥，有些灰沙已經開始剝落下來。
堂屋正中擺著一張方桌，除此之只有正對著大門的牆邊放著一張陳舊的長桌，不知道是什幺年代的傢具。
長高，上面擺著一隻香爐，香爐上面的牆上則貼著一張大紅紙，已經被香爐里霧熏得有些發黑了，上面隱約可見「天地國親師」「某氏堂上宗祖」這樣的。
里堆著一大堆不知道是什幺糧食的秸稈，除此之外堂屋裡就再沒有別的了。
燈光很昏暗，顯得堂屋很大，他知道她家裡困難，如今的年代，除非是沒辦法，肯定不會讓獨生女兒考上了大學卻不能念的。
但是他從沒想過真正窮會是這個樣子。
點水吧。
」她捧著一隻舊瓷杯從堂屋後面走了出來，笑盈盈地站到他面 「我不渴，你喝吧。
」他趕緊站起來。
怎幺突然這幺客氣呀。
」她還是笑盈盈地：「喝口水，也算是來我家一」。
」他不好意思地打著哈哈，伸出雙手接過了水杯。
她清澈的眸子在的燈光下還是顯得溫柔和寧靜。
他也沒看水杯里的水，仰起頭來就喝了一大馬上一口吐了出來。
呀。
小心，還說不渴，燙了沒？」的聲音讓疼痛馬上消失得無影無蹤，他趕緊笑道：「沒事沒事，喝急這是什幺？」他低下頭仔細看了看杯子，黃褐色的茶水底下沉澱著一團黑色。
茶啊。
」她有些奇怪：「怎幺啦？」他再次端起杯子，輕輕地抿了一口。
甜得發膩，的確有一點茶葉的苦但是完全沒有茶葉的清香。
，真甜，好喝。
」他笑著端起茶杯，小口喝了起來。
是我爸過年的時候稱的二兩好茶葉泡的呢。
」看到他說好喝，她也很開「我爸有客人來了招待客人的。
」這都年底了。
放了快一年，難怪……她也不好意思的笑了：「不過我時也沒什幺人來。
」好該我享用了，哈哈。
」對環境熟悉了一點，他也恢復了一些平時的。
就坐著慢慢喝啊，別站著。
」你也坐吧。
」裡屋搬出了一張方凳，坐在他的身邊。
他一邊喝，一邊笑著問道：爸媽呢？」在縣裡酒店打工呢，現在過節生意好，要半夜才下班。
我爸出去收黃。
」不是身體不好嗎？」，所以做不了地，只能去收點五穀，掙點零錢。
」晚……」天隔壁村收豆，平時都挺早的。
」」這是一個收穫的季節，正是農人們繁忙的時刻。
說我現在能掙錢了，叫他別做了，可就是閑不住。
我和我媽說打算明年一定別做了。
」她一隻手托著腮，微微歪著頭，眨了眨眼睛：「可能是我打沒幾個月，他還是不放心。
」你平時這個時候還沒下班吧？」。
」你上班的地方離這挺遠的，有五公里吧？」里。
」一個人進出？」的，我們村裡還有兩個女孩子也在那打金幣，我們上下班都是一起進。
」她馬上就明白了他的擔心。
就好。
今天怎幺沒見她們？」放假啊。
她們玩去了。
」…」夜色已經沉了下來，兩個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聊了會天。
過了一會，她杯子：「我再給你倒一杯。
」啦不用啦，夠了，你休息一會吧。
」做飯給你吃吧，沒什幺好菜，別嫌棄。
」用也不用！」他趕緊道，心裡有些過意不去。
怎幺行，都快八點了，你不餓嗎？」八點了。
」和她在一起，時間不知不覺就溜走了。
啊，八點了，——你晚上還要回省城？」車，沒事。
」晚了……」我得走了，謝謝你。
」雖然有些不捨得，但他知道到了該告辭的時候 「都怪我，都忘了，該早點去做飯的。
」她的臉在昏暗的燈光下漲的通紅。
他趕緊道：「哎呀，沒事啦，我真的不餓，中午那個魚好吃，我吃的太飽了。
」那你快回去吧。
」她這才平靜了一點。
他走出院門，看著他鑽進了汽車：「開車小心，我們這裡路不好，又沒，過橋的時候慢點。
」道，沒事，你回去吧。
吃了飯早點休息。
」還早，我還剝會豆。
」」昨天收的豆，我晚上把它剝出來，明天拿去曬王。
」了堂屋角落那一大堆豆子，有些吃驚，那似乎太多了。
強忍著留下來一起剝豆的衝動，他的汽車緩緩開動了：「回去吧，別太累了。
下次放假我找你玩，好嗎？」好。
」有些遲疑與羞澀，但還是輕快地答應了。
他笑著揮了揮手，駛沉沉的夜幕。
倒視鏡里她還站在昏暗的小院門口，依稀看得見她白色的身影在目送著他。
飛馳在回省城的高速公路上，初冬的夜風有了冷冽，但是他的心卻是火躁動的。
他之前擔心的所有問題都已經煙消雲散。
她漂亮嗎？跟他以前的一朋友比起來，算不上出色，但是她不一樣，真的不一樣。
她的眼睛是那幺清到現在還在他的腦海里閃耀著明凈的光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