額角似乎有青筋跳了跳,他不應該在大庭廣眾之下和她拉拉扯扯,更不能和她爭執,可她倔強的小眼神似乎在閃光,霧蒙蒙的,大有他不答應,立馬哭出來的架勢。
聞人麟:……他能怎麼辦?傾身,長臂一展一撈,將女孩兒輕鬆的摟入臂彎,她咯咯笑起來,一點兒也不暈的立刻攬住他的脖子。
好聞的清甜帶著酒的香撲鼻而來,軟而嬌小的身軀更是緊緊依偎著他,就像他是她的全部那樣,信賴而喜愛。
他無聲的嘆了口氣,抬腳往外走,代駕開著車正等在門外,見兩人的姿勢,連忙下車幫開車門,他再次彎下腰,將她小心的放入車裡,然後自己繞到另一頭上車。
當拉上車門,她就黏糊糊的纏了上來,鑽到他胳膊下,抱住他的腰,嬌聲嬌氣的喊他:“哥哥、哥哥~”
他不動聲色的抬眼,正好與後視鏡里的代駕眼神相對,代駕飛快的移開目光,專心發動車子,往目的地走。他這才抬起手,遲疑的揉了揉她的腦袋,和她的人一樣,漆黑的發軟軟乖乖的滑過手心,很舒服。
她嘻嘻笑起來,小臉貼著他的肩頭蹭了蹭,小小聲聲的問:“哥哥,你穿這麼少,冷不冷啊~”她都穿上輕薄的羽絨服了,他還只是簡單的毛衣加大衣,看著身架子極好,可是也很冷啊。
他還沒回答,她就趁機摸上了他的手,暖意讓她輕輕的驚呼了:“哇,哥哥的手好暖哦~”立刻將兩隻手都團進他掌心裡,主動取暖。
他再次抬眼,通過後視鏡瞧見代駕臉上瞭然的笑容,暗暗再嘆了口氣,試探道:“乖……”嗓音有點啞,大概是喝了酒的緣故。
她立刻抬起頭,漂亮的眼睛里染上了快樂的光芒,“嗯嗯~”真的就這麼貼在他懷裡,雙手塞在他手心裡,不再亂摸亂動,連話也沒再說一句。
車子駛入他以前在人大讀書時買的公寓所在小區,下車的時候,她就在車裡朝他張開手臂,笑得甜蜜蜜的,“哥哥抱抱呀~”
他已經不知道嘆第幾次氣了,認命的弓身去抱她,細緻的避開車頂,動作也熟練了一些,然後,對著代駕道:“車停在地下車庫,車鑰匙放在門崗就好。”這裡是人大附近一所高檔小區,管理嚴格,他近年過來得很少,門衛居然還能一眼認出來,喚他聞人先生。
代駕是他們去吃飯的高級酒店的,也見過不少達官貴人,自然是恭敬的應了。還在他進樓道的時候,幫忙按住了沉重的玻璃門。
進了電梯,上了樓,按了指紋開門,因為小姑娘輕,並不費力。燈光大亮的房屋乾淨整潔,一看就是經常有人打掃。他困惑的四處打量了一番,瞧見鞋櫃邊小巧的拖鞋、茶几上花里胡哨的女性服裝雜誌,沙發角落還有個粉紅色兔子抱枕。
輕輕吸了口氣,先不管進入肺管的香甜氣息,他將她慢慢的放在地上,大概猜測到了答案的問:“你住在這裡?”剛才在車上她整張臉都埋在他懷裡,門衛多看了兩眼,原來不是好奇她是他的女伴,而是在確認她的身份。
她在他的攙扶下,勉強站直了,扁著小嘴,有些難過道:“是你讓我住進來的,可你一次都沒有來找過我。”說著,細嫩的手指又勾住了他袖口的黑色鈕扣,繞啊繞啊。
他又想嘆氣了,聞人麒難道沒有告訴過她出任務的基本情況嗎?
聞人麒在軍隊內的軍銜非常高,都是他出任務實打實的軍功換來的,大概他天生喜歡冒險,走的全是國家級機密路線,一旦出任務,直接消失,沒有聯絡更沒有時間長短,這麼多年來,九死一生的讓聞人老太太和聞人媽媽至今沒辦法習以為常,就知道他的任務有多危險。
可瞧著小姑娘往下彎的唇角,泛著水光的雙眼,閃爍著的難受,他只能嘆著氣,扶著她在腳凳上坐下,然後蹲下身,親自為她換鞋。
穿著帶花邊的白色襪子的腳小小的,還沒有他手掌大,幾乎可以稱為袖珍了,棕色的小靴子在他看起來,更像是荷蘭木頭雕刻的玩具,努力剋制住捏一捏的想法,將毛茸茸的鯨魚拖鞋幫她套上。
她的坐姿筆直,一看就是從小就經過良好培養的,可當兩隻腳都換好了鞋,她卻往前一靠,雙手抱住他的脖子,小臉藏入他肩窩,軟軟的說:“我想你了,哥哥~”
不,你想的人不是我。
聞人麟只能垂著眼,半蹲著耐心等她自己離開。
室內的中央空調漸漸變暖,冬日的寒氣被驅逐后,暖意融融的讓沒來得及脫大衣的聞人麟後背有點發汗,可軟玉溫香的人兒軟趴趴的依偎著他,完全沒有鬆手的跡象,香噴噴的在他脖子側面吐氣如蘭,糯聲糯氣的撒著嬌。
“哥哥~哥哥,你都不給我打電話了,也不接我電話,不跟我發簡訊,不回我信息,也不給我的朋友圈點贊,我覺得好傷心,你是不是不想要我了?我又沒有不乖,為什麼不理我~”說到最後,都哽咽起來。
聞人麟:……嗯,醉得挺厲害。
小姑娘現在幾乎像只猴子那樣正面攀附在他身上,儘管不重,可他半蹲蹲久了,大腿還是有了些麻意。哭唧唧的軟聲軟語似乎沒有結束的時候,小朋友委屈大了,卻還是乖得要命,沒有一點兒抱怨聞人麒的工作性質,而是小小聲聲說著她有多想他。
“學校里的楓樹都落光了葉子,你沒看到最漂亮的紅楓滿路,好可惜,學校保持了一天不掃落葉,林蔭道好多人去踩葉子,我也去了,嘎吱嘎吱的,可是沒有你,一點兒也不好玩兒~後來回來了我就偷偷哭了,你的電話老是提示關機,聽著好傷心,又不吉利……我睡覺還夢見你回來了,夢見好多次……”
為什麼連他這條單身狗都聽出了小情侶熱戀中驟然被拋棄的哀怨?
聞人麟沉默果斷的將她一把抱了起來,換了拖鞋,邁著有點酸麻的雙腿直接往二樓走,時不時在小姑娘得不到回應偷偷撓他後頸的時候,嗯一聲,表示聽見了。
二樓一共就一間主卧、一間客卧、一間書房。
按照小傢伙的乖巧,他走向客卧,敞開的門扇內,整潔的房間已經染上了少女的顏色,漂亮而活潑的粉、稚嫩而可愛的黃、俏皮而生動的綠,純潔而華麗的白,窗帘、床單、沙發套、長毛地毯、散落的幾件衣服,五彩繽紛、熱熱鬧鬧卻不雜亂無章的展示著她生活空間和她的人同樣嬌俏可人。
他在門口彎腰試圖把她放下來,結果,公主抱的臂彎一鬆開,她就像只樹袋熊那樣,張開纖細的雙腿,緊緊纏在他腰上不肯放鬆,還吸著鼻子委委屈屈道:“哥哥又要扔下我了嗎?”
天地良心,如果可以,他真想把這一切錄下來,發給聞人麒那條狗!為什麼他老婆要他來安撫?
“不會。”從小到大,對待異性,他能夠很從容的應對團體大致劃分為:長輩、同齡人、小輩、領導、需社交得當的歪果仁。而對於稍微有那麼些動心的女性,實在是生澀得語氣都有些不確定的僵硬。
她不高興的用嫩嫩的臉蛋蹭他下巴,“哥哥還沒有叫我小寶貝,哥哥不喜歡我了~”
“……小寶貝兒。”軟乎乎的暖嫩感觸陌生卻舒服至極。他垂下眼,放軟了嗓音,模仿不了聞人麒的調笑,只能跟隨著心裡那根弦,低低呼喚。
喝醉酒了的人根本沒有理智可言,前一秒還在假哭,后一秒立刻嘻嘻笑起來,抱住他的脖子,她抬起頭,吧嗒親在他嘴角,大眼彎彎的閃著亮晶晶的光芒:“哥哥今天好深沉好溫柔哦~”
他其實幾乎沒有捕捉到那抹異常的柔軟和溫暖,實在是太快了,腦子裡只來得及閃過“被親了”的念頭,就對上她笑意滿滿的小臉,全然的歡喜、欣然的快樂、熱切的愛意,都在水汪汪的黑眸中一覽無餘。
嘴角被親到的地方突然滾燙起來,提醒著他,她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