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靖南一愣,見他這個樣子有點難受,但還是狠了狠心,“沒有。”
程溫又變得很安靜了,殷靖南一時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半分鐘后,他緩緩抬頭,眼淚已經布滿了蒼白的小臉,眼眶通紅,語氣卻出奇的平靜,“他是不是不要我了”
“是。”殷靖南道。
電話里,簡清的確是這麼說的。
雖然有些殘忍,可是長痛不如短痛。
小傻子很乖,聽他這麼說,不吵也不鬧,甚至聽話地下樓吃了小半碗飯,之後也沒再哭,許是因為身子太虛弱,又懷著寶寶,八點多就昏昏沉沉睡著了。
沒想到後半夜又發起了高燒,意識模糊中似乎還保持著一點清醒,至少能認出殷靖南是誰,難受得狠了的時候,會努力伸手抓住他的衣角,不聲不響地流著淚,啞聲對他說,“靖南哥哥”
“我想回家”
殷靖南只覺得難受,不明白那個人渣到底有什麼好,值得他這樣念念不忘。
他握住程溫的手,深邃的眸子里透出幾分落寞,“他愛的人是你弟弟,這件事你知道的,對嗎?”
“為什麼就非他不可呢”
“只要你願意,這裡也可以是你的家啊”
程溫也不知道聽沒聽進去,只是痛苦地喃喃著重複那幾句話,一直到徹底陷入昏睡。
整整三天,他的病情好轉又複發,家庭醫生來了不下五次,最後乾脆在家裡住了下來。
殷靖南從來不知道,當一個人失去另一個人的時候,會這樣痛苦又絕望到連活下去的力量都失去了。
起初醫生告訴他,程溫這是心病,他不相信。
當第四個黑夜降臨,小傻子抽抽嗒嗒地小聲哭著向他找阿清的時候,殷靖南徹底投降了。
他認輸了。
本以為只要讓程溫遠離那個人,他就會快樂,原來是他錯了。
他伸手抹去男人眼角的淚,啞聲道。
“只要你好起來,我就送你回家。”
“帯你去見你的阿清。”
幾天後的早晨,一輛純黑賓士SUV駛進簡家別墅的院子。
殷靖南下車后,繞到副駕駛開了車門,沒想到剛才出發前分明就很期待的小傻子這會兒倒是坐著不動了,像是在害怕面對什麼,漆黑的眸子怯怯望著他,白嫩的手指不安地放在雙腿上,微微收緊,“靖南哥哥”
“如果阿清不在家怎麼辦啊”
“那我下午或者明天再送你過來。”殷靖南無奈地揉了揉他的頭,溫和道。
“如果阿清阿清”程溫忽然紅了眼角,還想問什麼,可怎麼都問不出來。
如果阿清還是不要他怎麼辦
殷靖南大概能猜到他在想什麼,“放心吧,一切有我呢。”
程溫被他哄著下了車,兩人到了門前剛準備按門鈴,沒想到門突然就開了。
一身黑T長褲的簡清走了出來,火急火燎地像是很著急要出門,俊美的面容陰沉無比,見到兩人頓時愣住了。
自從那天跟殷靖南通話后,他就立刻叫人去查他的住址,沒想到他家背景驚人,除了查出來他祖上三代從軍,爺爺在軍隊當得也不知道是個什麼大官,保密工作做得極好,連個住得地方都查不到,氣得他就要殺人了。
更可惡的是,他請的那家私家偵探竟然告訴他不敢再往下查了,害怕被殷家發現,大難臨頭,飯碗不保。
斥百萬重金換了家不那麼慫的,今天好不容易得到回復,總算知道了殷靖南名下所有房產的所在地,剛準備殺過去找人,沒想到一出門,就看到人已經在門口等著了。
他盯著小傻子那張清秀的臉,竟激動得生出一種想要將他揉進骨血里的衝動,失而復得的感覺令他心跳猛烈跳動,可想起對方那麼多天在外面不聲不晌,連他的電話也不接,又覺得無比憤怒,臉上浮現一抹冷笑,“呵,你還知道回來啊?”
“你怎麼不死在外面呢?”
“跟你的靖南哥哥在一起多好啊。”
“我把人送回來不是讓你這麼對他的。”殷靖南面如寒霜,將臉色發白的小傻子護到身後,咬牙道,“如果不是他高燒反覆,哭著求我帶他回家,帯他見你,我怎麼都不會答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