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九的話不多,是個悶葫蘆,不過有一次他曾問龍蘇,能不能為他生個孩子,他很喜歡。
龍蘇厲聲拒絕,斥他不過是個低賤的暗衛,竟敢痴心妄想。
後來暗九再沒提過。
有些人在身邊的時候存在感很低,有沒有似乎都無所謂,可當他真的要離開的時候,被愛的那個人就會變成離水的魚,連呼吸都是痛的。
就像現在一樣。
程冉以為兩人的相遇是個意外,殊不知是自己上輩子就欠他的,他還願意來到自己身邊,應該是由他來彌補他的。
可怎麼又錯了呢。
怎麼又錯了。
程冉搖頭,早已泣不成聲,彎下身捧住他的臉,“我不要……我不要下輩子,我只要現在……”
“我只要你活著……你活著,我就什麼都答應你,好不好?……”
“李秉安,我知道錯了……”
“我知道錯了……”
“等你好了,我們就結婚,我會好好治病,我給你生好多孩子,好不好?……”
“李秉安你說話……你不要嚇我……”
“你不能丟下我……”
“好……”李秉安雙唇微動,氣若遊絲地回道。
他眼裡的光一點點暗下去,疲憊地閉上了雙眼。
救護車的聲音從外面傳來,可他已經沒有呼吸了。
“李秉安!!!”程冉歇斯里地喊他,拚命搖晃他的肩膀,“李秉安你醒醒……你睜開眼睛,不準睡,不準睡!!”
旁觀的警察紛紛嘆口氣,誰也沒想到一個活生生的人就這樣沒了命。
李秉安今晚是去警局投案自首的,他把所有的罪名都安到了自己身上,在他的供詞之下,程冉頂多算是幫凶。
可是事實就在眼前,是非不容混淆,該審的,該判的,都要按照程序走。
警隊隊長打了個手勢,兩個警察上前將程冉架了起來,拖他離開李秉安身邊,任他哭喊乞求,都不再遲疑,強硬地銬上手銬送進了警車。
三組醫護人員匆匆抬著擔架從外面進來,把簡清,程溫,以及李秉安先後抬上了救護車。
實際上簡清今晚出發來這裡之前,就通知了警察和殷靖南。
見程溫被救,他終於可以放心地閉上眼睛。
這一睡就是整整三天,醒來的時候腹部傷口已經被縫合過了,據說那晚的情況極度驚險,醫院的O型血血包被調了足足十袋出來,可以說他身體里的血被換了一半。
程溫比他傷得更重,到現在都在ICU裡面躺著。
程冉已經全部招供了,事情的前因後果,來龍去脈。
小傻子明明是那樣怕疼的一個人,簡清難以想象,他到底承受了怎樣的絕望,用了多大的勇氣,才作出那樣的決定。
他只恨自己沒有早一點趕到。
明明說要保護好他的小傻子的,可是每一次都沒有做到。
醫生說程溫的頭骨有輕微的碎裂,造成了嚴重腦震蕩,重則智力退化到幼兒水平,輕則很可能會失憶,或者記憶功能減退,讓簡清做好心理準備。
他很怕,怕程溫醒過來再也不認識自己,可眼下他只盼著他快點脫離危險,只要他活著,他就有把握讓他重新愛上自己。
如果他變得痴痴傻傻也沒關係,反正以前就夠傻的了,再怎麼樣他都可以承受,就當是家裡有兩個小孩子,他會繼續愛他,照顧他一輩子。
簡清雖然醒了,可他的狀態也沒有好到哪裡去,匕首從后腰捅入身體,傷口深度足有十公分,呼吸稍微重一點都會痛得發汗,時常低燒昏迷。
這種時候自然是要卧床靜養的,可他放心不下程溫,醒著的時候就跑到樓上ICU看護窗外跟他說話,即使程溫根本聽不見。
起初簡清是趁醫生不注意,自己偷偷上去的,往往沒走幾步路就滿頭虛汗,還老是把傷口崩裂,主治醫生罵了他許多次,說他不要命就死了算了,還向家屬告了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