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者,白楚懷著她的金孫,經歷了鄭玉的事,站在正常人的角度,遭受這樣的變故,很難不陷入悲痛,她知道不能再刺激白楚,是以白楚將徐媽遣返,她也沒堅持再派人過去。
酈華亭飛去了俄羅斯,覃顏便又住進酈華亭的房間。
白楚,“亭姐是不是要把世界每一個角落都飛個遍?”
覃顏,“嗯,她是真的熱愛這份工作。”
別墅二樓有一個超大的環形陽台,三面牆的書架,一面落地環形窗,果蔬園裡的芒果樹,樹枝墜著沉甸甸的果實遞到窗前,半數芒果已是橙黃色。
覃顏和白楚隔著一道玻璃窗坐在芒果樹旁。
白楚扶著一杯白水,她沒什麼胃口,不想吃任何有味道的東西。
覃顏坐在白楚對面,神情專註地在看一本孕媽媽的書,白楚回到民宿,覃顏看了一眼,心裡一聲“瘦了這麼多”,視線移開去,便不肯再看白楚,更沒有視線對接。
白楚看著覃顏,“這幾天你都沒加班。”
覃顏,“嗯。”
白楚,“別看這些紙上談兵的東西,每個孕婦情況都不一樣”,伸出一隻手去,將覃顏面前的還不如看我有用。”
覃顏沒有抬眸,目光落在白楚按著書本的手上,本來分別在書本兩側的雙手,緩緩向中間移動,像輕柔的花瓣一樣,輕輕包裹住白楚的手,摩挲著,微微地握緊。
白楚心湖滴進一粒水珠,漣漪漾到周身每一個細胞,釋放出無數細小的花火,“……顏,你想、我……了?”
在調~情。
可惜覃顏並不在這個頻道。
低首在白楚手上輕輕吻了一下,覃顏眼淚落了下來,“楚楚……我……”,情緒到這裡徹底失控,連日的積鬱在心理防線意外地出現了一個小缺口后,洪水一樣泄了出來,趴在白楚手上哭出了聲。
楚楚,看著你受苦,我卻一點忙也幫不上,對不起,真的對不起……
白楚的心臟一下子縮緊,意識到這些天自己沉浸在喪母和身世之痛中,完全忽略了覃顏的感受,覃顏一直承受著雙倍的痛苦——哪本書上說的忘了,如果一個人愛你,你的痛苦到她那裡會變成雙倍的痛。
雖然知道覃顏並不了解具體的細節,可白楚這一刻清晰地感覺到,覃顏能感知她內心所有的悲痛,承受著加倍的痛楚。
“顏,事情已經過去了,我都快好啦,你又來惹我”,白楚嬌嗔地安慰覃顏,用沒有被愛擁住的另一隻手輕撫覃顏的手,四隻纖白如玉的手溫柔地相擁,“人世上不就是這樣么,不時有人離開,每秒都有新生命到來,我媽媽走了,可我腹中懷著孩子,幾個月後便會來到世上。顏,我有你,還有孩子,沒有什麼能打倒我。”
覃顏的眼淚依然收不住。沒辦法。崩潰的大堤沒有那麼快修復的。
白楚,“你看你,天天把比我大四歲掛在嘴上,卻是比我還會哭,真是一點姐姐的樣子也沒有。”
覃顏輕輕掙開白楚手,抽出紙巾拭去臉上淚痕,“徐媽走了,昆城又那麼忙,以後我陪你去做產檢吧,每周去一次。”
白楚有中計的感覺,她最討厭做那些勞什子檢查了,她覺得腹中寶寶健不健康都是命定的,一般來說孕婦年輕身體也有那麼好,基本上不會出什麼大問題,但覃顏眼淚還沒幹,她哪裡好拉下臉來拒絕,便道,“喔。好。”
抬眸,見白楚一臉不情願的樣子,覃顏忍不住笑,“咱們不查那些七大項八大類,就去做個B超,每周做一次。”
看到覃顏笑了,白楚心間甜甜的溫柔如霧般升騰,瀰漫了整個心田,“嗯。好。”
這一刻白楚領悟到,人不是有了支持才會變強大,而是有了牽挂才會變強大。她之前難過到不可自拔,意識到覃顏會擔心,便立時振作起來。
白楚,“顏,我想吃芒果。”
覃顏站起來,“想吃這個容易。”
打開窗戶,傾出身去,拉過那芒果樹枝來,揀熟透的摘了一個大的下來,差不多有兩斤重,想著白楚這幾天都沒怎麼好好吃過東西,便加了酸奶、西米露,做了一份芒果西米露。
因是等了一段時間才吃到,白楚饞到口水都流下來了,及至吃了一口,便立即豎起大拇指,“這個金煌芒,好吃!”
她家覃小姐親手做的,當然不是別家能比。
白楚竟是一口氣把一碗甜點吃完了,輕撫小腹,“寶寶說很喜歡,要你下次再做。”
說起來白楚自己都覺得神奇,這些天一直萎靡不振的胃口自這日晚上開始變的出奇地好。
本來形容清減許多,幾天後便給補了回來,氣色也變好了,雪白的皮膚透著淡淡的粉,光彩弈弈。
元甄夫婦和昆城到民宿來,看到白楚恢復了元氣,懸著的心落了下來。
元甄道,“既然你打心底嫌棄傭人,那我暫時就不給你安排了,等月份大了再說。”
白楚,“謝謝媽這麼理解媳婦。”
昆仲培還是沒有什麼話,全程在旁邊微笑,偶爾附和元甄,點點頭。
昆城的性格一看就像昆仲培,話不多,臉上一直掛著笑。
加上白楚也笑的眉眼彎彎,一家兩代四口人,看起來非常地幸福美滿,令張慧芳很是羨慕,想著將來覃顏嫁了人,和丈夫一家人也能這樣就好了。
覃顏想,白楚回來有一段時間了,白周差不多要來了,白周沒有來,白坤倒是來了。
因白坤幾乎沒有在媒體上公開露過面,加上覃顏又稱呼白坤“黃先生”,張慧芳和覃斌一開始並不知道白坤身份,直到白楚喊“爸爸”,兩夫妻才知道眼前站著的就是有著傳奇色彩的房地產大享白坤。
元甄和昆仲培因本就出身名門,張慧芳和覃斌倒還不覺得什麼,像白坤這種從底層走到高位的,才真正令兩夫妻景仰有加。
張慧芳忙去後面的果蔬園摘了新鮮的瓜果來,招呼白坤,“白先生您嘗嘗,這是我們自己種的,沒用過化肥,也沒噴過農藥,絕對的綠色食品。”
白坤還真的吃了幾塊香瓜和芒果,“果肉甜,汁水也多,吃起來確實不一樣”,又道,“這裡本來就是天然氧吧,又能吃上新鮮的綠色食品,難怪楚楚氣色恢復的這麼快。”
一番客氣后,張慧芳和覃斌便去忙了,白楚說有點乏,加上時間已經是晚上九點多,白坤便讓她回房間休息去了。
覃顏陪白坤坐在一樓的客廳里聊天,“沒想到您會到這邊來。”
白坤說,“一方面挂念楚楚,過來看看她,另一方面身體狀態不太好,暫別工作出來走走。你現在還在省建築設計院工作?”
覃顏點頭,“工資和待遇雖然一般,但我挺知足的。”
白坤笑,“當年在飛機上,你說畢業了會堅持做建築這行,我還不信,現在被打臉了。你接下來的職業規劃是怎樣,準備在這行一直做下去?”
覃顏,“雖說是父母給選的專業,但是學了這麼久,又入了這行,我怕是改不了行了。我這個人一旦養成某種習慣,便再難改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