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后, 覃顏洗了個澡,換了身衣服,來到書房,在躺椅上閉目搖了片刻,打開電腦跟酈華亭視頻通話, 商議調整白帝高層人事布局,在首席財務官兼副總裁之外,新增兩位具有金融背景的副總裁,交由獵頭公司物色,只要符合白帝開出的條件,不惜重金也要挖過來。
白帝的融資和貸款渠道自海外投資折戟后一直不通暢,覃顏做出這樣的調整,酈華亭是能理解的,她不能理解的是,“覃顏,你到底能不能放鬆一次,好好度個假?”
覃顏,“不能。我已經訂了晚上的機票。準備回去把白帝的財務狀況從頭擼一遍。”
覃顏最後查出,白帝現在的計息負債九成以上是海外投資時期所借貸款。也就是說當時黃譽坤大舉借債,把借來的錢連同白帝現金盈利轉移到海外變成白周的個人財產,而現在這些窟窿要由她來堵。
最先受害的是白楚,白帝被銀監會盯上后,面對沉重的債務壓力,黃譽坤把白楚嫁給昆家,並簽屬了附加合同,以換取昆元的資金支持。
白氏家族所有資源都流向繼承者長公主白周,其他人都是用來為這一目的服務的棋子,包括白楚。這就是殘酷的現實。
黃譽坤本質上是個偽君子,或者說人性本就是如此複雜,你永遠不可能通過當事人的嘴知道全部真相,只有自己去調查,才能還原部分真實情況。
覃顏回到辦公室,抬眸,用視線在黃譽坤的畫像上打了個大大的叉。他死的時候她為之流過淚。她現在要打起十二分精神去還他借的債。她想她不欠他什麼了。
可憐的白楚,將白周奉為神明一般崇拜,並對長姐的愛深信不疑,可是在白周眼裡,小妹不過是顆棋子而已。
轉眼到了十二月,在白帝和昆元約定的日期,白帝交上了一份滿意的答卷,除了歸還借款外,需無償轉讓5%的股份給昆元。
為了還這筆借款,不至縮緊白帝的現金流,影響到正常經營,覃顏售出9.8%的股票變現,加上又轉讓給昆元5%,覃顏手裡只剩下50.2%的股份,但仍牢牢掌握著控股權。
合同里白帝抵押給昆元的房產,回到了白帝手裡。
覃顏翻看這份房產目錄,發現其中一項,竟然是九百多套別墅。
酈華亭查了一下,“這是六年前的項目,名為‘TY9822’,當時因為貪圖拿地成本低,加上項目經理誤判,別墅蓋好后,一套都沒賣出去,現在別墅區荒草長的快有房子高了。”
覃顏,“……這個項目在什麼地方?”
酈華亭,“在湖城、海城、江城三市交界處,一個名為‘水木汀’的地方,行政上屬於海城管轄,水網稠密,不通公路……”
覃顏想了想,撥通內線電話,讓方冪安排一下,她要去水木汀考察。
兩天後。
臨近湖城和海城交界處的一條公路上,覃顏獨自駕駛寶駿在前,阿風駕駛雷克薩斯570八座越野在後,載著方冪和四個保鏢。
方冪坐在副駕,心想這項目經理的腦袋怕是瓦特了,把房子蓋在這麼偏的地方,賣給誰啊。
前方覃顏的寶駿停了下來,沿著公路開是到不了水木汀的,需要換船。
阿風隨之停車。
河邊停著一艘烏篷船,覃顏跟船夫說要去水木汀,船夫要價120,覃顏說,“30。”
船夫,“給你去掉零頭,100,不能再少了。”
覃顏,“30”
船夫,“這樣吧,咱來個吉利的數,99”
覃顏,“30”
船夫,“88,我就圖個吉利,再少不去。”
覃顏,“30”
船夫,“……”
講了半天,竟然一分錢都不肯加,分明就是看準了他半天沒生意,著急開張。
船夫一咬牙,“行吧,30就30。”
覃顏叫來阿風和方冪同行,其他人留下來看車,船夫嘴巴張的大大的,“我的天,姑娘,我以為你一個人去,三個人30打死我也不去。”
覃顏,“你就暫時吃個虧,等水木汀開發起來,保你每天數錢數到手軟。”
船夫,“你說那片鬼屋啊,不是我說,能賣出去一棟,地球都要倒著轉。”
方冪,“怎麼說話呢,我們房子賣出去,你生意也跟著水漲船高不是?”
船夫無比同情地看了看三人,“原來你們就是鬼屋的開發商啊,嘿嘿,一口氣蓋了千來座房子套牢在那裡,賠了不少錢吧,那行,30就30吧,我知道你們確實沒錢。”
方冪,“……”
竟然被船夫施捨了。
覃顏倒不在乎,只是上了船后,等船夫划起槳,烏篷船搖搖晃晃地行駛在水面上時,覃顏想起了和白周一起划船的事,眉頭不由皺了皺。
不得不承認,雖然都是反面的,但白周對她的影響真的很大……無論是在城西別墅的果蔬園裡除草,還是在德國小鎮的森林裡鋸樹,白周的面孔都會浮現在她手裡的工具下面……
北風呼嘯,天空的烏雲壓的特別低。
船夫,“天氣預報說今天有小到中雪。”
剛說完,雪花就飄了下來。
船夫嘆氣,“哎,我就當做好事了。”頂風冒雪30塊錢走這一趟真是不值。
覃顏回過神,“今天幾號?”
阿風,“二十二號。”
聖誕節要到了。
白楚的生日也是。
這個生日又不能一起過了。
說水木汀連路都沒有,怎麼會有,水道縱橫,九百多座別墅,二百多座拱橋連著,路往哪裡修呢,也沒有必要修,河裡可以行船,以船代步在水鄉再常見不過。
就像酈華亭說的,荒草快有房子高了。樹木也沒有人修剪,枝椏胡亂地生長著。一片荒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