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起加班的,不同小組加起來有十來個人,覃顏在大部隊還沒收拾好的時候就已經步出了辦公室,看著電梯方向指示變成向上箭頭,覃顏想,同事們快下來了。
等到大部隊從電梯里出來,就看見前面覃顏走路搖搖晃晃的,隨時可能跌倒。
眾人心道不好,一起向前跑,到底還是晚了一步,覃顏纖秀的身形像朵開敗的花一樣,萎靡下去,倒在了地上。
幾個同事不諳急救措施,將覃顏身體放平,不敢輕舉妄動,連忙撥打急救電話,不一時救護車急馳而來,醫生現場施救,等到覃顏有了呼吸,抬到救護車,向醫院駛去。
上夜班的醫生脾氣本來就不怎麼好,等到覃顏各項生命體征恢復正常,醫生出了病房,不問三七二十一把覃顏的同事們臭罵了一頓,“為了工資都不要命了一個一個的,錢是能掙完的嗎,這姑娘能搶救過來都是奇迹”,同事們像小學生被老師訓一樣,大氣都不敢出。
醫生走後,同事們湧進病房。
覃顏虛弱地笑了笑,“你看我,給你們添麻煩了。”
視線一一掃過圍在床邊的同事,方案組劉組長四十來歲頭頂已是光禿禿一片;畫施工圖的徐姐髮際線已經高到了天花板;暖專業的劉工不到三十歲,未老先衰,面相像五十多歲,去銀行辦業務櫃檯職員硬說他用了假身份證;水專業的李姐四十來歲,發量比正常人少了一半,不得不堅持過氣幾十年的捲髮造型,好讓頭髮看起來多一點……
不。
覃顏確定這不是她想要的未來。
已經是凌晨了,同事們確定覃顏脫離了危險,放下心來,叮囑她好好休息,便都回去了。
酈華亭本來要跟覃顏報喜,左等右等不見覃顏回去,發信息來問才知覃顏躺進了醫院,風風火火地趕來,少不了一頓數落。
覃顏趕酈華亭回去,“我已經沒事了,這邊有護士值班,你現在新官上任,正是關鍵的時候,快回去休息,別耽誤明天上班。”
酈華亭哪裡放心,“你再這麼下去早晚猝死。”
覃顏,“我準備請假。”
酈華亭,“是該好好休息幾天。”
覃顏,“我準備請半個月假,帶爸媽去德國走走,二老忙活了大半輩子還沒出過國呢。”
酈華亭,“……能請下來嗎?”
覃顏,“不然你以為我什麼要當眾暈倒。上次去凍卵,年假都用完了。”
酈華亭,“握艹,不要告訴我——這段時間你拚命把自己往死里整就是為了拿假。”
覃顏露出迷死人不償命的招牌式微笑,眼睛里逸出黠色。
確認了眼神,酈華亭當即站起來走人,“我可沒打算休長假,我得回去睡覺。”
其實覃顏這樣說,有讓酈華亭放心的用意,但一切也的確在她計劃之內。
雖說拿自己的健康冒險未免愚蠢了些,但人不死一次,怎能邁向新的人生?
上演了一場苦肉計,加上老院長關照,半個月的病假第二天便批了下來,覃顏在病床上躺到下午,輸完點滴,便辦理了出院手續。
張慧芳和覃斌並不知道覃顏暈倒的事。
覃顏說,“爸,媽,我拿到了半個月的假,去德國,走起。”
兩夫妻很開心地答應了。
起初在幾平方的低矮小鋪賣燒餅討生活,每天看著省院高聳入雲的主樓,出於人類天生的征服欲,兩夫妻一心想讓覃顏去省院上班;
現在女兒在省院已經工作了這麼久,兩夫妻再去看省院主樓,也不知是不是這幾年周邊高樓崛起的原因,就覺得這主樓也就是一座不起眼的小樓而已,也就不把女兒的工作看那麼重了。
加上開民宿掙了不少錢,衣食無憂,生活富足,兩夫妻打心底覺得該喘口氣了,明知女兒是為了帶他們去旅行才拿的假,說不定要扣工資什麼的,也並不挑破,興高采烈地收拾起行禮來。
本來,民宿主人出遊,可以辦理暫停營業,但金畫家不久前交了稿,如今正閑的像神仙一樣,覃顏試探地問了一下,金畫家願不願意cosplay一把民宿管家?金畫家想都沒想便一口答應下來。
金畫家捧著巴掌大的面孔,眼睛小星星一樣眨啊眨,“有客人來登記入住,我可以穿女僕裝迎接嗎?”
覃顏,“金老師,我們走後,你就是民宿主人,你想怎樣都行。”
金畫家拍掌歡呼,“好棒!”
張慧芳見了,不由得再次感慨,“你看她哪裡像三十三歲。”
一家三口到了德國,先是把古堡和古迹逛了逛,玩了兩天,走的腿酸,覃斌還好,張慧芳便開始有些吃不消了,覃顏便將父母帶到了德國鄉下,入住在農場民宿。
覃顏,“爸,媽,這裡安靜,好好歇歇,順便跟人家德國民宿取取經。”
覃斌道,“寓教於樂,不錯。”
張慧芳也道,“嗯,是得學習,活到老學到老不是。”
在民宿的第一晚,覃顏一夜無夢,一覺睡到第二天九點多,揉揉眼,起來洗漱,正準備下樓吃早餐,收到白坤的信息,“在德國玩的開心嗎?”
覃顏想,白坤應該是從老院長那裡知道的消息,但又一想,不對,老院知道她休長假,又不知道她來德國啊……看來白坤應該派人一直在“暗中觀察”,對她在德國的行蹤一清二楚,不然怎麼會前兩天一家三口興高采烈到處趴趴走的時候,也沒發信息來,偏巧在她沉沉睡了一覺身體狀態好到不行的時候才發了信息。
覃顏低著頭,一邊朝樓下走,一邊回復,“挺開心的,就是有點累,現在住在鄉下的民宿,準備休息兩天。”
張慧芳和覃斌起的早,吃過早飯,已經在民宿主人小兒子帶領下去參觀葡萄園了,覃顏去負責早餐的老太太那裡領了早餐,在光線明亮的窗邊坐了下來。
白坤沒有了動靜。
覃顏想了想,“黃先生,不好意思,你看我出來度假也沒跟你說一聲,本來約好周末去霞湖那邊畫像的。”
白坤,“我前幾天身體狀態非常不好,就是你按時赴約,我也去不了。我現在已經不再是這具身體的主人,有時候說出去的話未必能兌現,覃小姐不要見怪才是。”
覃顏咬了一口麵包,“不會。”
白坤,“不瞞覃小姐說,我老頭子現在也在德國了。”
覃顏心裡微微一動,“這麼巧。”
白坤,“而且離你們下榻的地方不遠。”
覃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