覃顏勾起唇角,轉動明眸看了白楚一眼,心間不由溢出幾許溫柔。
恍惚間,彷彿老夫老妻,與世無擾,歲月靜好。
回過神,不過是偷得一刻美好,真正想要走到一起,道路阻且長。
“覃小姐?”
“黃先生……”
次日下午下班,覃顏挎著包垂著眉眼走出辦公樓,正準備去取車,白坤從辦公樓的另一側電梯走出來,身邊跟著一位身材魁梧的隨從。
見覃顏神情中透出錯愕,白坤笑道,“我來看看老同學。”
覃顏這才記起白坤和院長是同學,“黃先生來看院長啊。”
想起被傅玉達當街拉扯,多虧了院長路過幫了忙。而院長這聲吼正是出於和白坤的同窗情誼,因白坤和他打過招呼,要他照顧一下她。
這段時間她向領導審請不加班,獲得默許,大概也是院長在照顧她,換句話說,是白坤暗中幫了她。
白坤,“上次見面還是楚楚結婚的時候,這一晃,一年多過去了,有點想念老李,所以過來看看,覃小姐這是下班了?”
覃顏點頭,“嗯。”
走到車旁,覃顏從包里掏出車鑰匙,準備和白坤告別。
卻聽白坤道,“覃小姐回去,應該沒有什麼急事吧。”
覃顏怔了一下,“急事是沒有,我只是……”想早點回去多陪陪白楚。
白坤,“既然沒有急事,我老頭子有個不情之請——覃小姐可不可以陪我老頭子去個地方?”
覃顏,“……當然可以。”
叫她怎麼拒絕。一來是長輩;二來又是多年的忘年交,多次幫過她。
白坤似鬆了一口氣,“來,覃小姐請坐我的車。”
覃顏猶豫了一下,將車鑰匙放回包里。
那高大的隨從,覃顏本以為是保鏢,沒想到是司機(還是兼任司機?),將車開到白坤和覃顏面前,打開蝶翼車門。
白坤特別紳士地請覃顏先上車,覃顏還是第一次同時面對紳士和豪車,心想若是和老人客氣估計會顯的很小家子氣,便大大方方坐了進去。
白坤的臉上像雨後的天空,被陽光照亮,坐上車后,腰桿挺的筆直,人顯的特別精神。
覃顏沒有問去哪裡,臉一直看著車窗外,即便察覺到白坤的視線深深地投注在身上,也沒有轉過臉回應這視線。
湖城之所以叫湖城,就是因為湖多,知名的有五十多個湖泊,不知名的小湖泊不計其數。
車子最後駛進霞湖濕地,在濕地深處一座小院子前停了下來。
覃顏下車后,心裡一聲“真是個幽靜的地方”,四下看了看,典型的中式庭院,古樸乾淨。
院子里一座兩層白牆灰瓦的仿古小樓,隨從掏出鑰匙,先上去開了門,打開燈。
白坤說,“覃小姐,請上二樓”,走在前面引導。
覃顏跟在白坤身後。
那隨從並沒有跟上去,而是留在院子里,先將院門從裡面關了,之後背對小樓面對院門站著,身形筆直如松。
這個時候,覃顏心裡不由有些打鼓,她實在猜不透白坤帶她到這裡到底要做什麼。
及至進了二樓打開的房門,覃顏愣了一下,這竟是一個畫室,寬敞明亮,畫架、顏料各種工具齊全,最近應該有整理過,雜而不亂,很是整潔。
白坤走到桌旁抽出一把椅子,“覃小姐,先坐。”
覃顏像先前一樣,沒有客氣和推辭,大方地坐了下來。
白坤抽出另一張椅子,坐下來,“覃小姐不要害怕,黃某人沒有惡意。”
覃顏不由笑了,“我雖然猜不出黃先生此行的目的,倒也沒有往別的地方想。”
白坤也笑了,“可是我看出覃小姐還是有點害怕的”,停了停,“這很正常,覃小姐這麼年輕,相貌又如此出色,很容易讓男人犯罪,黃某雖說垂垂老矣,也還是男人。”
覃顏垂下眉眼,沒有回應。遇到來自男性的恭維,她都是冷處理。況且這位又是長輩,她也不知道要怎麼接。
白坤開始說別的,“相信覃小姐應該看出這是一間畫室。”
覃顏,“黃先生業餘喜歡繪畫?”
白坤,“不。幾年前我交過一位女友,她有一位學美術的兒子,我為討她歡心,為她兒子建了這個畫室。後來她的兒子出國留學去了,這畫室便空出來。”
覃顏,“……”
白坤,“不瞞覃小姐說,早前黃某身邊從來沒有缺過女人,不同國籍和年齡段的女友都交過一些”,頓了頓,“我和鄭秘書早在白楚出生前就已分居,各過各的日子,鄭秘書的私生活也是非常豐富多彩的。”
覃顏,“……您是說——楚楚不是您的孩子?”
她早就從酈華亭那裡知道實情,只是訝異白坤竟如此輕描淡寫地說了出來。
白坤,“但我一直將她視若己出,在幾個孩子里,我最寵的就是她。”
白坤,“去年年底開始,我就沒有再跟女人過夜了——我的身體出現了問題,經專家會診,為惡性胸膜間皮瘤,確診時已經是III期。”
覃顏失色,“前段時間,您住院……”
白坤,“那次是氣的。家醜不可外揚。我就不跟覃小姐細說了。別看我坐在這裡看起來像個健康人,其實我正忍受著常人無法忍受的胸痛。所以如果我說話出現語無倫次的情況,覃小姐不要見怪。”
覃顏,“黃先生……”
白坤掏出手帕擦了擦額頭的汗,“我請覃小姐來,是想請覃小姐為我畫一幅半身畫像,我從老同學那裡看過覃小姐的簡歷,知道覃小姐的手繪非常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