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弦放學回來的時候才知道厲偌清的抑鬱症又犯了,他吃了葯但不管用,姜堰又請假了,而她也在學校,孤獨一人的厲偌清一個人胡思亂想又發病了。
他躺在床上不吃不喝依舊望著天花板,夜弦回了家他才有了一點點反應,當厲偌清抱著她的腰將頭埋進她的懷裡小聲啜泣時,夜弦忍不住心疼了起來。
這種病有多痛苦她不是不知道,而且一旦發病痛不欲生,他就不由自主的想要輕生,會毫無徵兆的情緒低落,又會像現在這樣躺在她的腿上莫名哭泣。
夜弦撫摸著厲偌清的短髮,之前燙染的淺金色已經掉了許多,他的頭髮已經長出了不少烏髮,而她也長出了不少的棕發。
這套情侶發色,都好幾個月了。
“好了,阿清,哭完就不難受了,想吃什麼我去給你做好嗎?”
“不想吃,你別走。”
“好,我不走,那讓沈夢備飯,等會兒一起吃好嗎?”
“嗯…………”
沈夢扶著厲偌清下了樓,夜弦收拾著床頭櫃的葯和各種雜物,他今天不知道為什麼在床上扔了很多東西,從公司報表到積木玩具什麼都有,夜弦垂著眼,這種反常行為表示他的病情真的很深了,沒有安全感,整天誠惶誠恐要麼就毫無理由的哭泣,吃藥都不一定壓得住。
夜弦收拾著被子上的東西,每一份文件都整理好,當她快收完時突然看到了一個被拆下來的相框,相框已經被折斷了,玻璃也碎成了幾塊上面還帶著一點血跡。
夜弦拿起照片,那張照片上是一個穿著白色連衣裙的女孩兒站在薔薇花牆前面,看起來和她差不多大,一雙迷人的眉眼美得不像話,她背著雙手有些羞澀的模樣看著鏡頭,微微側頭露出一絲嬌憨可愛,雖說只是照片,但這個女孩兒與生俱來的氣質如蘭花一般清新高雅。
夜弦看了許久翻轉照片又看到一個日期和一個字【顏】
這是厲偌清的姐姐厲偌顏,夜弦幾乎一瞬間確定,不止是因為這個字,還是因為這個女孩兒的容貌和厲偌清太像了。
她將相框收拾好,又把照片上的血跡擦乾淨夾進了書本里。
厲偌清又睡到她的房間了,縮在被子里安靜得像只小鵪鶉。
“寶寶,你不睡覺嗎?”
“要背書,六月高考了。”ⓡομⓦêňωμ.χγz()
“哦,可是你不是已經申請到了京城體大了嘛?”
“那邊還是要文化成績,我還差最後一場測試才能過,下個月月初。”
“寶寶真努力,真厲害!”
厲偌清側著身子摟著夜弦的腰蹭了蹭,小男孩兒一樣的模樣可愛極了。
“好了,我不看了,我們睡覺吧。”
“嗯~”
五月的天氣已經有些悶熱了,不過晚上依舊會有些冷,厲偌清抱著夜弦的身體一點一點將身子往她的懷裡擠,像是撒嬌求抱的小男孩兒,貪婪著這份溫暖。
“阿清。”
“嗯?”
“你沒和我講過你姐姐哎。”
“嗯…………”
“不想講嗎?”
“沒有,我怕想她,會睡不著。”
“那不講了,我們睡覺吧。”
昏暗的燈光籠罩著男人的側臉,夜弦輕輕撫摸著他的頭髮看著懷裡易碎的男人,也不知是同情還是愛意,那一刻她竟然產生了痛苦。
當夜弦閉上眼睛想著睡覺時,厲偌清突然出了聲 “她比我厲害,比我聰明,性格也比我好,她很完美,屬於那種站在你面前會讓人覺得黯然失色的那種人。”
夜弦睜開了眼睛,懷裡的厲偌清依舊閉著眼睛抱著她。
“那肯定是位很優秀的女性呢。”
“嗯,她很優秀也很努力,所以沒有人能配得上她。”
看來這個姐姐和厲偌清之間的關係很好,從他口中得知的厲偌清完美無缺。
“你們相差多大啊?”
“4歲,我19歲的時候,她才23歲。”
“青春年華啊,我剛剛收東西的時候看到了,你姐姐好漂亮,和你好像!”
夜弦盡量語氣輕鬆,不過她已經感受到從厲偌清手中傳來緩緩加重的力道。
“她才23歲,都快大學畢業了。可是…………因為我…………因為我的錯…………”
厲偌清又哭了起來,夜弦有些慌了,她不該今天問的,傻不愣急著了解他而忘記此刻的厲偌清有多脆弱。
“不聊了,阿清,沒事的,不是你的錯,別難過了。”
“是我的錯,是我的…………如果我沒和她吵架…………沒有半夜爬牆跑出去,她就不會來追我…………是我的錯,是我害死了她…………那天晚上還下著雨,她就一直跟在我身後叫我的名字,可我沒有回頭,我還吼她還讓她滾,我不是人…………是我害死了我姐姐…………那些人拿著槍,她拉住了我的手想帶我跑,可是我還在氣頭上甩開了她的手,可是那些人看到她直接開了槍…………她就死在我的面前…………姐姐…………阿顏她…………就倒在我的面前…………可是到最後她都一直說著讓我跑…………是我太任性…………是我害死了她…………”
他蜷縮著身體渾身發顫,哽咽的聲音在房間里回蕩,夜弦除了抱住他輕撫他的後背再也沒了其他辦法。因為一次任性而犯錯害死了親姐姐,說起來很平常,可其中的痛苦或許只有當事人自己知道。
厲偌清和她不同,雖然同樣經歷過生離死別的痛苦,但她早熟的心早已千瘡百孔,再多的傷害都能扛下來,況且她要遵守和母親的諾言。
可厲偌清不同,一個朵被嬌養的溫室花朵,一個從未遇到過大挫折的富家少爺,親眼看著自己深愛的姐姐死在自己面前,他的精神接受不了就變成了現在這樣。
“阿清,沒事的,都過去了,沒事了…………”
夜弦在黑暗中待久了,也就不懼怕黑暗中的那些折磨,可厲偌清生於陽光長於陽光,一旦墮入黑暗爬都爬不起來。說到底,他還是比她脆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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