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遇見厲偌清已經快半年了,這半年裡她只能從新聞里知道他,公司上市,勢頭正猛,躋身本市三十歲之前的身價過億的富豪,而她還只
是個普通的高中生,每天寫卷子做題目為明年的高考做準備。
高三的學習壓力空前的大,夜弦以前還能在放學后的操場上看到白亦星,但是後來他報了補習班之後她就再也見不到他了。
夜弦從高一開始就暗戀著大一屆的男生白亦星,他是一中的校草,是一個一身書卷氣息的溫柔男生,夜弦把他形容成清晨的第一縷陽光,
充滿希望和期待。
可她因為心底里的自卑只敢遠遠的望著他,喜歡白亦星的女生太多了,他每天都能收到不同的情書,可這些情書第二天都會出現在原本的
地方,他從未收下過一封。
原本夜弦只是因為家庭條件而自卑,可現在她卻因為自己賣過身更加自卑,她將那份暗戀默默藏在心底除了遠遠的望著再也不敢有多餘的
想法。
可青春期的女孩兒心思細膩又脆弱,她也學著那些女生悄悄寫下了情書藏在書包里,但她也只敢藏著,因為她覺得自己不配,那樣好的男
生,如同陽光般溫暖,是身處黑暗中自己不配的。
林綺夢和她是同一年級,但不是同一個班,每天看著她老盯著操場上的白亦星望又不敢上去就說她窩囊。
“你好歹也是一中的校花,喜歡就上去表白啊!”
夜弦拽著林綺夢的校服直搖頭,她從不覺得自己是一中的校花,而且她的那些同學也不承認,只說她是外國人不算中國的。
“窩囊!”
夜弦對著林綺夢齜牙笑起來,拉著她往家裡走。林綺夢不知道夜弦是什麼時候變得如此膽小窩囊的,以前的夜弦可不是這樣,她14歲的時ρò一㈧мё.còм()
候身高就已經到達一米七,比同齡的男孩子還要高,一腳踹倒一個成年混混靠著一根擀麵杖追打十幾個收保護費的混混從此名聲響徹鳳凰街。
可當她初中畢業靠著體育特長進入一中后,她就再也不隨便打架了,林綺夢其實並不喜歡夜弦打架,很多時候她覺得自己並不像她的姐
姐,到是夜弦像她的哥哥一樣保護著她。
雖然嘴上說著討厭夜弦,可心底里卻是喜歡又可憐她。
“弦兒。”
“嗯?”
林綺夢背著書包走在大街上,身旁的夜弦總是會慢她一步拽著她的衣袖或者書包跟在後面,這是她沒辦法改掉的習慣,走路的時候只有抓
著東西才有安全感。
“弦兒以後會和誰結婚呢?”
夜弦疑惑地看著林綺夢,她為什麼會問這樣的問題?
“不知道。”
“以後你會結婚,我也會結婚,我們會分開的吧。”
夜弦聽著她說著莫名其妙的話也不知道她是什麼意思趕忙走上前盯著她解釋。
“結了婚我一定會保護你的!如果以後你老公欺負你,你就告訴我,我給他來幾腳保證他不敢碰你!”
林綺夢被嚴肅認真的夜弦逗笑,她這個妹妹單純又幼稚,明明長著一米七三的個頭,腦子卻不怎麼靈活。
“你一腳怕是就能讓我老公嗝屁,多來幾腳我怕你坐牢!”
“那我輕一點,反正他不能欺負你!”
“那還早著呢,我們才16,找不找得到男朋友還說不定!”
夕陽西下,溫暖的陽光灑在兩個少女的身上,拉長的影子一高一矮,歡樂活潑打鬧著回了家。
下午的雨說來就來,夜弦以為林綺夢會帶傘等著她,可她在操場看台下面的體育室等了很久都沒有等到林綺夢,但她等來了一個心心念念
的人,白亦星。
他身上被淋濕了一大半倉皇躲進看台下的教室里,夜弦漲紅了臉離他很遠。白亦星也看到了她,不知為何他竟然也緊張地說不出話,對著
她尷尬地笑。
雨一直沒停,人一直沉默,夜弦望著窗外看著逐漸黑下來的天空心裡的恐慌越來越重。
“那個…………”
“哎?”
白亦星先說出了話,夜弦緊張極了立刻回應,兩個人對視著猛地紅了一片臉。
“你是夜弦,我記得你,之前運動會上你破了短跑比賽的校內記錄!”
“嗯…………是嗎…………”
社交恐懼症不管是對普通人還是對喜歡的人,都是一視同仁,此刻支支吾吾的夜弦恨不得當個鴕鳥把頭埋進外面的沙坑裡。
又是長時間的沉默,外面的雨並沒有變小反而更加瓢潑。白色襯衫的男生半個身子都是濕透的,劉海的發梢還滴著水,他捂著嘴打了個噴
嚏驚地夜弦一個哆嗦。
想當年,手持砍刀的混混找她尋仇都沒把她嚇成這樣,白亦星一個噴嚏讓她瞬間手足無措。
“你淋濕了?”
她好不容易憋出來一句話,這句話用光了她所有的勇氣。
“嗯,雨有點大。”
“那你把衣服脫掉,不能穿濕衣服,會感冒的!”
白亦星有些驚恐,他可不能在夜弦的面前脫衣服。
“不用,沒事的,我是男孩子,身體肯定強硬點的,沒事!”
白亦星嘴上說著沒事可噴嚏卻一個勁兒地打,夜弦看他肯定是害羞,拿著自己的包給了他轉過身去。
“我包里有校服是乾淨的,你應該穿得下,我背過身不看你,趕緊換上吧!”
那是一個很老舊的黑色背包,白亦星能清除看清被縫補了不下四五次的背帶,他一直都知道夜弦的家境,一個父母雙亡的孤女寄住在舅舅
家。夜弦始終不是林家的親生女兒,吃穿用度和林綺夢有很明顯的區別。白亦星關注她那麼久,很早就發現,除了校服,夜弦總是穿著林綺夢的舊
衣服。
甚至是那麼冷的冬天,她還是穿著一條短短的束腳褲,露出一截腳脖子凍得通紅。
他打開書包,裡面的東西放得混亂,書本也雜糅一團,裡面還躺著她的校服。
白亦星拿出了校服卻並沒有直接還給她,他將包里的所有書本都拿了出來,一本一本幫她整理好。皺巴巴的卷子被他一張一張抹平,看著
上面不盡如人意的分數也只是笑笑。
這是他第一次如此近距離接觸這個女孩兒,壓抑著的強烈感情在胸口膨脹,當他整理到一個藍色信封時,那份強烈的情緒瞬間炸開,他看
得很清楚,那封信寫著他的名字。
背過身體的少女身子微晃,白亦星攥著那封信看著夜弦的背影沉默不語,他不知道這是夜弦故意讓他發現還是自己做了多餘的事情才發現
的。
發梢的水珠滴答滴答落在了藍色信封上,少年慌忙用手擦乾上面的水漬,可紙張吸水,他擦了幾遍還是被浸濕了,半透明的信封映出裡面
黑色的水筆字跡,白亦星遲疑許久還是決定打開。
他小心翼翼拆開信封,看到了上面清清楚楚的幾行情字,不過四五行,有中文有俄文混雜著,她是用了心的,因為那幾行字是她一筆一畫
小心翼翼寫出來的。
“Ты мне нравишься.”
翻譯出來,我喜歡你。
只有這一句,白亦星看不懂,但他知道那是俄語,他來來回回看了好幾遍,硬是把這一串複雜的俄文刻進了腦子。
“好了嗎?”
夜弦的聲音讓他一驚趕忙將信封塞了回去,他裝作無事的模樣收好書包重新遞了過去。
“好了!”
夜弦轉過頭卻發現白亦星並沒有換衣服,
“你為什麼不換?”
夜弦以為他是嫌棄自己,一時間竟然失落起來。
“雨停了,天也黑了,晚上冷我就不穿你的了。”
被拒絕的夜弦心中一陣酸澀,她低著頭接過書包不敢再看他。
“學長早點回去吧。”
“嗯。”
林綺夢舉著傘等看到夜弦一臉失落時,她知道計劃失敗了。
雨水打濕的路面髒兮兮的,兩個女孩兒踩著落葉走在回家的路上。夜弦低著頭驀地問了一句:“姐姐,我是不是很讓人討厭?”
林綺夢轉過頭一臉茫然:“誰討厭你?白亦星?”
夜弦搖了搖頭,林綺夢以為她被白亦星拒絕了氣得直攥拳頭。
“是不是那個白亦星說的?以為別人叫他校草就拽的二五八萬了嗎?他敢嫌棄你?也不看看我們弦兒多漂亮!不長眼的東西!”
夜弦看著激動的林綺夢趕忙擺手解釋,今天的夜弦沒了往日的活潑,心神不寧。林綺夢突然停了腳步瞪著夜弦回頭,她指著夜弦的臉憤憤
地說道:“夜弦,這個世界就准我討厭你!別人都沒資格討厭你!”
夜弦終於露出了一抹笑容,她走到林綺夢身邊挽住她的手臂一起回家。
白亦星靠著自己的記憶力寫出了那封信上的俄文,他對著俄語詞典一個字一個字翻譯,就連母親端來牛奶都沒注意。
“亦星怎麼對俄語感興趣了?”
正全神貫注的白亦星被母親的聲音嚇到了,他猛地合上詞典,很明顯一副做錯事的樣子。
“沒什麼,最近看了一部俄羅斯的音樂劇,想研究一下的。”
白夫人看著自己的兒子臉上笑意盈盈,她這個兒子最是聽話懂事,學習成績也是名列第一,根本不用她多操心。
“不要看太晚了,早點休息。”
“嗯,謝謝媽。”
等到白夫人關上了門,白亦星這才鬆了口氣,他重新翻開字典,雪白的紙張上對應著俄文翻譯出來的不過四個漢字:我喜歡你。
寬敞的房間里傳來幾聲少年的笑聲,他趴在書桌上眉眼彎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