泛黃的殘缺不全的紙張乍一看跟廢紙無異。
攤開來看,有無數的摺痕、油漬、水漬還有其他的像是食物腐爛后截團的硬顆粒。
老鄭在一旁緊張地瞅著,深秋的季節,額頭上滑落幾顆豆大的汗珠。
等唐棠把舊紙與乾淨的殘片拼接到一起,他啞著嗓子問:“怎麼樣,是它嗎?”
唐棠點點頭又搖搖頭:“我需要拿回去清理乾淨,再進行修復。”
即使是真品,如果修復不好,價值會呈幾何倍的貶值。
離校時間太久,她和知秋不能再待在河南,跟老鄭商量,能否把東西帶回晉東。
老鄭思索良久,咬咬牙:“行,你拿回去,隨時給我消息。”
唐棠還提了一個條件,如果春秋山河圖能修復好,希望大老闆能安置一下回收站饕餮之年的老人家。
“畢竟東西來自那裡,古董都講究一個善緣。”
回到晉東,學校里不適合做修復工作,在唐棠預備拿回家處理時,袁教授建議道:“不如你就跟我一篇科研論文,就用我的科研辦公室。裡面的設備還算齊全,這樣做起事也名正言順,也不用再請假。”
唐棠自小就跟古物打交道,阿爺在傳道受業時,全以最嚴格的要求來教導她。
一旦開始作業,便是萬般的專註和耐心地沉醉進去,其他的都顧不上。
楊念森在歐洲遊盪個把月,都提前跟小太太說好,3號那天的飛機抵達晉東。
結果在機場逗留了半個小時,也不見小混賬接機的人影。
這天的唐棠,穿一件豆蔻的掐腰長旗袍,跟老鄭坐一輛商務車上,目的地是省博物館。
至於袁教授,他已經提前一步過去了。
老鄭改頭換面,去了土豪大logo的著裝風格,緊張得受了十來斤,西裝套在身上也是鬆鬆垮垮。
很不自在地扯扯衣領:“這、這樣...真行?”
“怎麼不行?這樣最好。”
唐棠端著一汪淺笑,杏眼柔和而平靜,望過去如一尊普世玉觀音。
老鄭原本打算把古物那去送禮,唐棠道,送誰都不為過,但卻不是最好的選項,那些人的身份接不住這幅畫。
還不如無償捐贈給國家。
老鄭都不好意思說,情懷是情懷,我是生意人,這麼有價值的古董,就這樣無償給送了?
唐棠瞄了他一眼,遊刃有餘的光從眼角滑出來:“你不會吃虧的,我跟教授打過招呼了,他跟省博接洽,省博召開業內招待會,必定會送您一副人民良心企業家的榮譽稱號。有了這稱號,老鄭啊,您知道多少人會高看你一眼么?做生意?那還不是小意思。”
省博接收了木幾先生人生最重要也是最有歷史意義的一副畫作,各方領導大力支持和宣揚,招待會辦得很熱鬧。
老鄭得了社會榮譽,袁教授同樣獲益不少,春秋筆法的溝通和宣講中,尋找和修復工作都是以他為帶頭人,而唐棠則是他手下的弟子。
淪為配角的唐棠,心滿意足地立在展示櫃前,拍了一張發給阿爺看。
阿爺回復,做的很好。
接收儀式散場后,袁教授滿面容光地過來:“這段時間辛苦你了,回校后你以這幅圖為實例,把論文寫出來,到時候我給你發出去。”
又道:“我這可是破例,一般只有大四的學生才有資格參與科研論文。”
話畢,跟著一群官派領導走了。
唐棠望著他的背影,哼哼兩聲。
知秋多少有些幸災樂禍地提醒道:“再不出發,某人就要找你發麻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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