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夫 - νρο18.c0м 為妾

元兒早慧,並沒得那麼好哄,只如何,六兒也沒鬆口。
倒是夜裡偷偷哭了兩回,還叫喜鵲起夜時給聽見了。
“六兒姐,你這又是為了什麼?”喜鵲實在沒忍住,她不懂龐六兒,瞧著分明是捨不得鄭大人,為何還生生將人往外推。
六兒不答。
雖然鄭荀面上不顯,但縣裡吳主簿日子卻沒像從前一般好過,鄭荀以前看中他,儼然看作自己親信,他比縣丞還有幾分實權,如今幾乎不再吩咐他做什麼事。
吳主簿在縣衙里端的七竅玲瓏,逢人掛著張笑臉,回去卻發了老大一通脾氣。
家中婦人子女靠著他過活,皆不大敢說話。
等晚上入夜時,李氏才對他道:“夫君,我這兩日聽聞了個傳言,也不知真假……”
吳主簿聽完卻留個心眼,過幾日尋到機會親自去打聽了番。
他對那龐寡婦依稀有點印象,聽說很是會做生意,還頗得前任縣太爺的眼,至於長相,他倒完全沒在意過,主簿雖不起眼,也是九等末流的官,哪會看個市井婦人。
還是個拖兒帶女的魚販子。
龐六兒常在外拋頭露面,待吳主簿瞧清龐六兒的長相,反倒是笑了起來,傳言十有八九是真的,男人么,總好這麼口。
自家女郎與這龐六兒像了五六分,說不準鄭荀喜的就是這長相,難怪那日見到會失神。
怕真是看中了自家女兒,叫自己一下看透了心思惱怒,還有也是自己想岔了,鄭荀再如何,都不會娶個九品官的女兒。
吳主簿想明白這些后,暗道年輕人血氣方剛,縱然別的方面老成,終究在這上不如自己看得通透,女人哪有權力來得重要。
不過誰讓人運道好,天子近臣,吳主簿想都不敢想。
吳主簿似終下決心,在街上轉了圈才回了家。
回家后,他讓小兒子與女兒回去房內,僅留下李氏談話。
“不行,這如何使得,夫君,錦兒可是我們嬌慣著長大的,這縣裡多少人家求娶,就昨日,那孫秀才又使媒人來了趟……那鄭大人再好,怎可讓錦娘去做妾……”李氏聽完大吃一驚,連聲反對。
李氏父親雖沒考上秀才,那也是個童生,她自幼也讀過幾本書,哪有好端端的讓女兒做人妾的道理。
吳主簿沉了臉:“無知婦人!你可知鄭大人是熙和六年的狀元,曾入翰林院乃天子近臣,若不是聖人有要事囑他辦,又怎會讓他來這小小的郾城縣……”
但看鄭荀來郾城縣做的第一件大事,就知道他志不在此。
現開春,河裡冰開始融化,鄭荀已叫府下兵丁開始征役,只鬧得民聲漸哀怨也不曾緩下分毫。
李氏還是不肯:“不行,我們可就這麼個女兒……”
“你道我會害錦娘不成,錦娘跟了鄭大人以後未必沒有天大的造化,我家女兒自要尋個一等一的,在這郾城縣,你難道還能找出第二個?”
李氏待要說話,那邊門卻叫人推開。
吳文錦不知什麼時候就站在門外,將她爹娘的話都聽了進去,
她頓時在二人面前跪下:“娘,我願意的。”
李氏但覺頭暈眼花,半天喘不過氣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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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廂父女二人不知說了什麼,李氏聽著心驚肉跳:“何至於此,錦娘,你竟也同意,你讀的書呢,可還知道禮義廉恥!”
“住口!”吳主簿聽到她的這番話,猛地怒道,拳捏緊了終究沒落下。
吳主簿也非全然無心之人,好歹記得這是給他生了一子一女,締結十數載的髮妻。
吳文錦卻在她面前磕了個響頭:“娘,我願意的,自那天見他起我……女兒只除他不嫁……你成全了女兒罷。”
吳文錦知道父親對自己的期許,她以前並未想過其他,只那天見了父親領回家的那人,父親說這是他的上官,那人當時其實尚有幾分狼狽,她卻也不知怎的竟入了心,像等了他許久般。
李氏看著這已然魔怔,異想天開的父女,又念及女兒這段時日魂不守舍的模樣,不知道怎憑空生了這麼多事端。
可她無計可施。
她以前在家時指望著父親,成親生子后指望著夫君子女,縱然覺得他們千錯萬錯,她除了接受還能如何
龐六兒那魚攤子早就賃給了別人,對方的魚也自她這兒買,每月再另付她兩百個銅板的攤位錢。
這日龐六兒照例將魚送來:“朱大,今天這魚可不孬,我特意給你留了條大的,你瞧這鯽魚,怕有一斤多!”
龐六兒自那大魚筐里徒手提了條魚出來,魚身上還沾著水和濕泥,魚尾撲騰直往她身上濺,六兒也沒嫌棄,笑著道。
朱大攤子前已站了個人,自背影瞧著,似乎是個尚年輕的女郎。
她聽聞二人談話,矜持地往魚筐里瞥了瞥:“卻是不小,這條魚便也給我吧,幫我做成魚膾。”
聲聽著柔弱,像是養在閨中,嬌滴滴的。
那女子掩住半邊臉,卻往龐六兒的方向看。
龐六兒感覺有道目光落在自己身上,抬頭看了眼,女子倒像是受驚般,忙挪開眼去。
六兒未當回事,只瞅著她以絹絲捂鼻的模樣,心道幾分怪異,既然這般,來魚攤上做甚,打發家裡人來就好。
那邊朱大對六兒道:“龐寡婦,你先等我會兒,待我將這兩條魚洗殺乾淨,片好。”
“沒事,你弄吧,別讓人久等了。”
做魚膾是個細活,魚骨、魚刺、魚皮、魚片一一分開,半點急不得。
六兒將騾車牽到一旁的樹上栓上,自己就坐靠在車板上半眯眼打著盹兒,只眉頭卻緊皺著。
卻不是六兒多想,那女子一直瞧著她呢。
六兒默了瞬跳下車,徑自走到女子面前,坦然問道:“可是我有什麼不妥?”
剛才開始就一直盯著自己,恁誰也會覺得怪異。
誰曾想,女子卻叫她這麼聲嚇了一跳,手一抖,帕子就這麼落在地上,地上髒兮兮的,想來也是不會再要。
只她這麼抬頭,六兒卻怔住了。
吳文錦。
六兒記憶不算得好, 不知怎的卻記住了鄭荀那日提及的名字,鄭荀那日未說清楚,這會兒看著竟有五六分像自己。
龐六兒穩了穩心,不管當下思緒如何,卻很快移開了目光,對著女子微頷首,也不待她答話,又閉眼坐回自己騾車上去。
吳文錦不由地再次打量了眼龐六兒,聽父親說長得像她,不過是個魚販子,比她年長好幾歲,還有兒有女的,無非姿色好了些才勾搭上鄭大人,不過卻是不及她的。
如今再看父親那話卻未免有失偏頗,說是二十多歲的婦人,道十六七歲也有人信,常年在外拋頭露面的,那面頰肌膚,還有那雙手,照理該粗糙的,卻比閨中少女看著還要鮮嫩。
吳文錦初始有些驚訝,不過轉念一想,面上再如何鮮艷,年歲已經在這兒了,又生了孩子的,終究比不過自己。
吳文錦只往魚攤放下銅板,連魚都沒要,轉身便離開。
待朱大將魚用油紙包好,人早不見了。
“龐寡婦,你說這人奇不奇怪,這買了魚又不要的,好在銀子是給了,不然我這可不就白忙活。”
“可不就是怪,方才還一直盯著我看呢。”六兒數著朱大遞來的銅板,笑道:“既不要,你自家帶回去吃好了。”
六兒隨意數了數,也不知數清了沒,往錢袋子里裝,牽了騾車就匆忙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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