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夫 - νρο18.c0м 女難

龐六兒卻道別的事:“荀哥,你年後都二十又五了,你要鄭家先祖死不瞑目么。”
她是故意的,提及避孕之事,無非是想告訴鄭荀,她龐六兒肚裡出來的,只會是龐家的孩子。
鄭荀哪裡不明白她的意思,六兒那麼倔,瞧著絲毫沒軟化的跡象。
“荀哥,我們這樣算怎麼回事呢?無媒苟合么?”她人還在他懷裡,她不是不清楚,鄭荀哪裡能這樣跟她拖一輩子,還招人詬病。
明明大寨村的龐六兒與鄭荀是曾在天地前締約三世,結髮不相離的原配夫妻。前世鄭荀拋下她一次,她如今也拋了他次,還與他人成過親。
六兒淚在眸眶里滾了又滾,終究沒落下:“你如何對鄰人說的?”
這會六兒總算想起來問他。
“只招呼了幾句,什麼也未說,他們便走了。”
六兒擰眉:“他們認出了你?”
“應該不曾。”鄭荀搖頭道,“不過你別擔心,怕也沒人在你面前說些什麼。”
六兒又信了。
她抬眼看他:“荀哥,等過了元日,你便不要再來,元兒和月姐兒年歲小,忘性大著呢。”
其實是早該決定的事,她卻因著心裡那點子不舍而猶疑不決,龐六兒再貪歡,
νΡō18.てōM貪的也是鄭荀的身子。
“我不想再搬家荀哥,你說你等得起,可我不想你再等,荀哥,我終究再如何還是盼著你好,你先前在你爹娘墳前說了那麼些,為何不重新尋一門親,給你鄭家留後。還有商哥,他怕早已成親,崽子都有了,你不要去為難他。”
六兒剛聽見了他的話。
鄭荀自從京城至郾城縣這些天,大驚,大喜,大悲,幾乎什麼感情都歷經過了,接連讓她戳著胸口都給捅成窟窿。
“好。”鄭荀低聲道,六兒提了那些個要求,也不知他應的是哪個
果真如鄭荀說的,那左右鄰人見到龐六兒仍如往常般,絲毫看不出曾有過什麼。
尤其隔壁的陳黃氏,自從陳仲尚事後就不大與她來往,這竟主動給她送了些甜餅過來,餅倒是不值得什麼錢,不過她這舉動有點無事獻殷勤的意思。
六兒不想有這交集,尋了個機會,又讓喜鵲還去她點東西,東西要比甜餅貴許多。
喜鵲打六兒那知道鄭荀,原就是縣裡剛來的縣太爺,自家六兒姐卻是跟那老爺成過親的,只是如今已經和離。
喜鵲不解,不過龐六兒將她的賣身契給了她,且去官府消除了奴籍的,六兒跟喜鵲商議:“這給了你,鄭老爺說可以幫你攏一門親事,你要覺得不合適,我就去推掉。”
沒料到喜鵲受苦怕,並沒那嫁人的心思:“六兒姐,這世道嫁人有什麼好的,像我娘,生了三個姑娘賣了兩個,自己眼睛哭瞎了卻還做不得主,怎麼辦呢,那一大家子。也就是我遇到您,跟在您身邊才快活些,說句不知道自己身份的話,幫著您把元兒和月姐兒帶大。”
六兒想了想:“也隨你,總歸你才十六歲,以後嫁人或想著自立女戶都好。”
又問:“你想回去看看她么?”
“早死了。我那時剛被發賣第一回還離家近些,就聽說她死了,得了病不樂意治上吊死的。”
六兒聞言,心中咯噔顫了下,但覺渾身上下涼透。
徭役
六兒只道自己最凄慘不過,可看喜鵲她娘,生生摘膽剜心賣了女兒,最後仍不過那樣的下場。
龐六兒再不說什麼勸著喜鵲嫁人的話。
鄭荀衙門裡事多,日常獄訟需要他親自坐堂,還有縣中倉庫、館驛等雖有專人管著,不過歲末都要經他的手。
而且鄭荀剛到郾城縣沒多久,名聲便不大好。
只因他自上任那天起就讓縣丞、主簿統計各家人口情況,這可是要“取丁”了,這十幾年朝廷無戰事,郾城地處中原腹地,水災也少,百姓已是五六年未服徭役。
如今他初來乍到就要“取丁”,還一取小半載,遠超過之前一載二十日的正役,百姓如何能沒有怨言,況且一戶取一丁,有些莊戶人家直接喪失勞動力。
不過水利興修,疏浚河流乃民生大事,洛陽至汝南一線運河基本疏浚,這郾城石磨村據南北之間,地勢平坦且高,最是適合建轉運碼頭。
因著這中轉碼頭,不消兩年,郾城縣將成為許州四縣的第一大縣,富庶繁華程度堪比長安城。
如今郾城縣鄭荀說了算,官府出了告示,鄉民看不懂,只道要重徭役,政策沒法一一對百姓解釋清楚,鄭荀派人將那幾個鬧事的鄉民頭子捉進牢里關了幾日。
終究是治標不治本。
說來龐六兒說鄭荀雖長在鄉野卻與別家不同,這話並非信口雌黃,鄭家雖沒落,不過好歹在鄭父之前還有些家私,徭役均以繳納絹布代役,到鄭荀時男丁二十一入役,他早功名在身,哪裡知道服役的苦。
冬日結了冰,魚沒之前那麼好取,六兒十日才帶著喜鵲和兩個崽子去次石磨村。
六兒讓喜鵲在騾車上看著兩孩子,自己去取魚。
“龐寡婦,待開春暫且不要來了,免得你白跑趟,到秋日也不知能不能。”那姜大牛隻對著凍結實的河唉聲嘆氣。
六兒道:“春日魚多且比現在易取,就是你忙著家中播種,也不妨礙著這個,最多時間久些。”
姜大牛從前對六兒有過絲好感,不過見六兒毫無那心思,以後才徹底斷了想法。
“龐寡婦你是女戶自然不知,新來那縣令剛上任不多久就說要征丁,時間又久,我家中只有寡母,開春粟米都沒法播種,這縣令聽說是京里來的,還以為日子要好過點,誰曉得惡成這樣。”
龐六兒想著鄭荀這幾日愁眉苦臉的樣子,不免替他維護了句:“那縣令瞧著也不是什麼惡人,挺勤勉愛民的。”
勤勉是真,愛民卻未必有多少。
“前兩天村子里有人去縣裡說理,被關了三日才放回來。要不是實在過不下去,誰敢去找官府。”
六兒不再說話。
回去路上六兒明顯有心思,小婦人抱著兩孩子歪頭瞧向四周農田,如今她用著鄭荀拿來的藥膏、葯膳,如今漸有幾分十七八歲時嬌艷的模樣,糙了十多年的手都顯得細滑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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