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飛機,孟依為、孟依彬邊走不停打電話、回複信息,助理們坐經濟艙,在後面還沒擠過來。
王芊始終覺得身邊缺著什麼。
當第叄次被蹭撞到肩膀、背包時,她知道缺什麼了。
她眼眶一酸,眼睛當即紅了起來。
她想起他們第一回出遠門到S市看大學時,走進地鐵站,父女倆【隔著半個人身的距離,慢慢走著,沒有語言、眼神任何交流,除了身邊偶有毛燥的趕車人蛇型沖跑經過時,本似正神遊天外的男人總會第一時間將手搭向她後背的小背包護一下】(見第一章)
如果王初同學在的話,不會讓人蹭撞到她!
那時,她總充滿渴羨看別人一家幾口合樂出遊。現在,她看著不遠處一家長一直低頭刷手機,身邊的小毛孩被自家行李箱拌倒哇哇哭。
從小她就發現,王初同學帶她時,她踢著石子或拌著腳將欲摔倒前,他准能及時將她撈起來。
【看路!】語氣相當不耐煩,但她不怕。她甚至好幾回故意看也不看往台階下沖,王初同學從沒失過手。
他氣沉沉,她蔫壞壞,哼。
“怎麼,剛走就想你爸了?”孟依為瞥了眼她發紅的眼眶,撇了撇嘴。
她搖頭。
不,她恨他!
那個渣、花臭男人!
不,她更想他。
一上飛機就想他。
之前,她為數不多的出遠門,都是和他一起坐高鐵,他給她備了頸枕,而他本人的肩膀,更是她最舒服的靠枕。
——如果要知道,有多愛、多依賴一個人,和他分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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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小區辦好門禁后,她媽把她的身份證揣進包里沒還給她。
怎麼?怕她跑回去?可是精明如她媽,不知道現在機場、高鐵都能辦遺失證件手續嗎?
孟依為住的八十年代舊樓,外觀灰舊、嘈雜,內里挺寬敞,家裝精緻,另有乾坤,舅舅住對面單元,據說外婆住對面樓,回老家給好姐妹慶生去了。
舅舅解釋,平時住這,方便孩子們上學,東邊有新房子、還有個聯排,節假日住。
她覺得這兒挺好,有人間煙火氣,離學校不算遠,但她非常徹底拒絕走讀,答應過來的條件之一就是必須讓她住校。
“那都什麼破衣服襪子,除了我給你買的,其它扔樓下舊衣回收箱。內衣、睡衣、家居衣才體現一個女人的教養、氣質”。孟依為不滿的看了眼她一箱舊衣服。
她沒答腔。
她學著當初,她爸帶她搬往S市時那樣,隨身行李箱只裝了幾套衣服,一個箱子裝學習生活相關、另一個箱子裝衣服先行快遞過來。
從小家境一般、這兩年心心念念夢想在S市買房,造就了她的節儉,除了她媽買給她的、這兩年新添的幾件衣服外,其它都舊垮垮了,有的還是高中時她爸買的。
她拿起一個胸衣,洗得已變形,沒穿了,可也沒捨得扔,帶了過來——她爸帶她去買的,他讓她買打完五折后198的,她自行挑了個98元的。
後來,她回家看了幾箇舊胸衣,都是商場牌子貨,小城商場沒那麼兇狠打折,她爸一個月叄千出頭的工資,抽十塊錢一包的煙,一直給她買兩百多一個的胸衣,基本每兩個月買倆新的給她……
離開他后,開始了她睹一切物思人……
陽台上有洗衣機,她想把衣服洗曬后帶到宿舍。
將幾件衣服扔到洗衣機后,她發現她從沒操作過這玩意兒?!
她怔怔站在那兒。難不倒她,在網上搜索說明書罷了;只是——從前,她的衣服,她的小白鞋,誰洗的?
從老家、到S市的小出租屋,一天天的,小床上一迭迭折好乾凈香香的衣服,她只要順手放進衣櫃就行。
或者,把時間線、把回憶的鏡頭再往遠處拉,小時,她的小白鞋,奶奶刷的,她從來都一身乾乾淨淨、香香的去上學。她因熊壞讓鄰里側目過,但從沒因一身髒兮兮討人嫌。
儘管知道是全自動洗衣機,她還是蹲坐在洗衣機前,聽著嘩啦啦的滾動聲……
想他;每一生活點滴都蘊著關於他的軌跡;十齣年來,他們疏離相依相伴,他貌似程式化照顧著她……
他在很南的南方,因為她才去的那,答應陪讀,在他們感情變質前,謝輝說,你爸真像那種救女英雄片里的鐵漢男主,平時不聲不響,關鍵時刻挺身而出;
她在遙遠的帝都,她媽家。
這一刻,她似乎明白,爺爺、奶奶,包括大伯勸她爸生【自己的孩子】——他們並非內涵她不是她爸的孩子,而是意指有一天,她媽總會來接走她,她總會棄她爸投奔她媽!
不管基於什麼原因,終究一語成讖。他們心機深沉老早看穿了她是頭生反骨的魏延吧?
他養、帶了她十幾年,終究成竹籃打水,她對他說:王初,我不會回來了。
思念和距離,讓視野轉動了起……
這一刻,她也明白了:
——她問他:【“你想在哪一天收到禮物,生日、情人節、父親節?只能選一天。】
——他答,【父親節】
他早料到他們之間會玩完的?!然後,他當回她爸!
呵哼,她冷嗤,她想起她媽說的那句【男人可以窮和丑,但不能沒擔當】。
——他眼睜睜看父母辱罵她媽,沒擔當;他,讓她跟她媽走?過好日子去?自以為是為她好推開她?!沒擔當;面對她掀開錄音時,他選擇沉默,不作任何解說,沒擔當!
他,始終沒把事兒做到底,更沒擔當嗚嗚!舌頭、手指都肏進去一小節了……
她瘋狂想他,又瘋狂怨恨……
開學,她住校了;和謝輝一樣,極認真、上進的學習忙碌,思念;很少回孟依為那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