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逼的,小雜種找死?” 我根本來不及道歉,臉上就挨了一拳,打得我眼冒金星,直接躺倒在地。
長這麼大,我不是沒被人欺負過,但從來沒有被打得這麼重過,面頰骨就像碎了一樣,劇痛難當,嘴裡也在流血,連大牙槽都鬆動了。
那人一邊罵著,衝上來就要踢我,我嚇得都快尿了,在地上打滾躲避,嘴裡連連求饒,那裡顧得上這裡是不是大街,更加顧不上臉面了。
“對不起,別打我,別打我,我不是有意的……” 對方不是一個人,他還有兩個朋友,也跟著上來打我。
我躲開了一個,躲不開另外一個。
很快,我身上又挨了好幾腳。
現在世情冷漠,國人愛看熱鬧的多,愛管閑事的少。
周圍的人很多,一個個駐足旁觀,指指點點,卻沒有一個肯站出來幫我,哪怕只是出言制止。
看起來他們三個今天是不準備輕易地放過我了,我護著頭臉,心中充滿了恐懼。
劇痛和恥辱無法激起我生來就沒有的血性,反而讓我眼中蓄滿了淚水。
如果磕頭認錯可以讓他們不再打我,我絕對會毫不猶豫地執行。
“你們在做什麼?馬上給我住手!” 隨著一聲冷喝響起,那不斷落到我身上的腿踢終於停了下來。
我流著眼淚,全身顫抖地抬頭看去。
由於我的眼鏡被打掉了,加上天色又暗,所以看不清這個人的相貌,只能模模糊糊地看見一個身穿白色上衣的人走過來。
但這並不妨礙我對他感恩戴德,一次援手對他來說或許微不足道,但對此時此刻的我來說,不亞於救命之恩。
那個被我吐了一身的人回頭看了來人一眼,罵道:“關你雞巴事,不想挨打就滾遠點!” 他可能看對方只有一個人,認為自己這邊人多,只需要這麼說一句,這個敢於跳出來多管閑事的人馬上就會服軟。
誰知道穿白衣服的人根本不和他廢話,一個箭步跨到他身前,直接就是一拳。
將為首的那個傢伙打成蝦米后,穿白衣服的人再次出手,閃電般的又將另外兩個還在發愣的傢伙放倒在地。
雖然整過過程太快,我視力又不好,看得不太清楚,但我知道,能在短短兩三秒鐘的時間裡,連續放倒三個人,這絕對不是一般人能夠做到的。
“謝謝,謝謝你……” 我不知道該說什麼來感謝這個人仗義相助,只能反覆地說著謝謝。
白衣人不理三個傢伙躺在地上痛苦地呻吟,而是徑直走到我身前,將我扶了起來:“同學,你沒事吧?” “同學?你也是學院學生?”我望著他,有些驚詫地問道。
難道這個路見不平的大英雄也是我們學院的學生?可是學生有這麼好的身手嗎?最初我還以為是便衣,或者武警呢。
他幫我撿回眼鏡,看到我的茫然表情,搖頭笑了笑將眼鏡塞到我手裡:“我們是同班同學,難道你一點印象都沒有嗎?” 我連忙將眼鏡帶上,還好鏡片沒碎,這一下可算看清楚了。
這人身高至少在一米八以上,寸長短髮,絡腮鬍子,相貌雖然普通,甚至有點丑,但眼神犀利,陽剛之氣十足。
看到這裡,我忽然想起來了,班上好像還真有這麼一個人,只是軍訓時,我沒有和他分在一個排,也不知道他叫什麼。
看到我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對方淡淡一笑,掃了那三個剛剛爬起來的混混一眼,拍了拍我的肩膀道:“走吧,這裡不是談話的地方,我送你回去。
” 在回寢室前,他帶我去了一趟校醫處,上了葯后,我們又去學校的操場里坐了一會兒。
他是我的大恩人,我一改從前孤僻的性格,和他談了很多事,也知道了他的身份。
他叫黑澤明樹,是個擁有四分之一華人血統的日本留學生(他奶奶是華人) 住在學校的留學生宿舍。
雖然他看上去很成熟,但實際年齡卻還沒滿十七歲,比我還要小上一歲半。
他是一個語言天才,除了他的母語之外,不但會說流利的漢語,連英語也是相當不錯的。
黑澤明樹年齡小,但是身強體壯,而且長了一副成熟臉孔,常被人誤以為有二十歲,他的性格開朗健談,膽氣更是沒得說,聽說從小就習練空手道和柔道。
而我年齡弄他大,卻長得矮小瘦弱,一副娃娃臉,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我是初中生,在性格上,我自閉孤僻,膽小懦弱,我們兩個站在一起簡直是截然相反的兩個極端。
如果是以前遇到這樣的人,我多半是自卑的掉頭就走,但世事奇妙,經過這一次意外事件,我對他感恩戴德,很自然地就成為了朋友。
隨著交往越深,我就越覺得此人不凡。
黑澤明樹所學極其淵博,我和他閑聊多次,無論說什麼話題,他總能自如應對。
我最驕傲的就是自己的學習成績,也有心想要在他面前炫一炫,可我搜腸刮肚,絞盡腦汁出一些自認為的難題,卻沒有一次能考住他。
現在我徹底的服了,這是我生平首次欽佩一個比我還要小的人。
黑澤明樹身體里似乎有一股看不見的霸氣,能讓人心悅誠服,而且在學校里,也確實都是他在照顧我,彷彿是潛移默化,和他在一起時,我更像是小弟,許多事都習慣性去詢問他的意見和看法。
班上有好幾個憤青,因為黑澤明樹是日本人而排斥他,我的三個室友就是如此。
他們看見我和明樹走得近,就說我是漢奸。
有一次我和明樹站在一起看籃球比賽,被他們看到,張揚那傢伙就故意大聲地問唐龍:“龍哥你看,小漢奸和日本人站在一起,那體形像不像父子?” 唐龍更可惡,笑嘻嘻地道:“什麼像不像,人家本來就是父子關係。
” 黑澤明樹但聽了這話,眼神一下子就冷了下來。
我卻十分反常的沒有動氣,也不知道為什麼,當聽到他們說我和明樹是父子時,我腦中竟然想起了明樹出手救我時的偉岸身影。
當時打我的人是我同胞,站在周圍冷眼旁觀的人也是我的同胞,反而是明樹這個異國少年挺身而出,救我與危難之中。
於是我拉著明樹離開了,我不希望明樹因為這樣口角在學校里動手惹事。
我不在乎他們說什麼難聽的,就算拿父子關係來奚落我,我也不在乎。
從那次之後,我在宿舍里待得更加無趣,每天聽他們冷嘲熱諷,或者故意挑釁也是讓人心煩。
久而久之,我生出了搬回家住的想法,我家離學院很近,騎自行車的話也就十幾分鐘的時間,不會對學習造成任何影響。
學校里住宿規章是有彈性的,只要交了住宿費用,什麼都好說,光是我們班上就有好幾個人搬出去自己租房住了。
我把情況跟輔導員說一下,應該沒有問題,現在我唯一的困擾,就是該如何說服爸媽。
我正躺在床上,思考著該從哪裡著手。
這時候手機響了,我拿起來一看,是明樹打來了。
“老大,什麼事?” “當然是好事,你現在有空嗎?” “有空,怎麼了?” “有空就好,我在學院正門等你,你快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