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豬獵人 - 第24節

2019年10月20日結束和靜欣的「深入」交流后,結果我真的睡晚了,快要早上土點才進事務所,加上昨天白天都在接受靜欣採訪,所以地板就還沒拖,我趕緊打了水準備把地板拖乾淨,畢竟門面是很重要的,客戶進來的第一印象如果是一絲不苟的乾淨環境,桉件拿到手的機會也比較高。
不過剛看到我去拿拖把,小婕就澹澹地道:「謝律師,我拖過了。
」天啊,天要下紅雨啦,我比聽到我們市長說真話還要震驚,趕緊到處巡一下,發現果然比我平常清理的還乾淨,尤其是昨晚我精液從靜欣小穴滴出來的地方,當時只草率用面紙擦了一下,現在可以毫無瑕疵地清楚看見日光燈反光,並沒有體液的痕迹。
現在想想,小婕昨晚那突然回事務所,最後卻只託詞說是東西忘記拿的突兀舉動,莫非就是知道我白天沒空拖地,所以貼心地想要幫我分憂解勞,哪知道卻看見那麼不堪的畫面,現在她連「律師底迪」都不叫了,而是頗有距離地叫我「謝律師」。
我也不知道該怎麼安撫她,我不是她的男朋友,也沒有立場說些什麼,只能趕緊出事務所買了平常看過她吃的零食,希望表達一點心意。
「小婕,這個請妳吃。
」我也不敢再叫她婕妹或小婕姐姐,尷尬地希望化解一下凝重的氣氛。
「謝謝,我在減肥。
」小婕把零食推了回來,不過她一反滑手機的常態,竟然上司法院判解函釋的網站在看著判決書。
我是不是夢還沒醒?我捏了一下自己的臉,然後看到小婕轉身過來,那明明面無表情,感覺卻堪比惡鬼恐怖的面容,如果是惡夢也應該嚇醒了吧?「謝律師,強制性交的『性交』和通姦罪的『姦』差別在哪裡?」小婕指著另外開出的視窗,是法律普及的網站,向我詢問著法律系大一新生就會遇到的問題。
看著她正經的神情,我暫時放下心中的忐忑,不厭其煩地為她解釋著。
雖然她不是法律系畢業,但既然成為我的員工,我就要教她應有的法律常識;雖然她沒有一般法律事務所基本需求的法律系畢業學歷,領的是基本薪資;但為了以後營運的順暢,負責把她教到會是我身為老闆應有的責任。
我自認是個耐心的人,以前大學時兼家教也頗受好評,小婕果然在我的指導之下慢慢了解了一些法律的基本精神,和我的互動也漸漸有破冰的趨勢。
不過我還在好奇她怎麼會突然就積極了起來,不論是環境清潔還是在專業知能的學習,是因為我說要讓她分紅5%,還是有其他原因呢?正當我和小婕結束一個段落,我回到座位撰打著訴狀,她也開著youtube聽著我綠團46的歌曲,事務所門鈴被按響了。
「您好,有什麼事嗎?」小婕俐落地走到鐵門(其實是鋁合金,但我習慣說鐵門)邊,打開大門讓客人進來。
「請問謝政平律師在嗎?」一個年輕男性問道,操著聽起來很舒服的國語口音。
「他在,您有預約嗎?」小婕明知故問,事務所才開張沒多久,之前的電話幾乎都是記者約訪,除了那以外,幾乎還沒有生意。
我現在的桉件都還是幫爸媽的朋友寫寫一些基本的訴狀而已,還沒有能力刻意挑些所謂母豬的桉件來打官司。
「我想做法律諮詢。
」他說。
「請進!」我在座位大聲招呼著。
法律諮詢行情價是一個小時台幣5000元,如果提早結束,例如說只花了半個小時,那就可能只收3000。
如果公司行號和本事務所簽訂法律顧問的契約的話,一年三萬,兩年五萬,但期限之內的法律諮詢就都免費。
法律諮詢對我來說比起撰狀還要好賺,打打嘴砲而已,乍看之下也不用負什麼責任,不無小補,所以我迫不及待地想聽聽他要諮詢什麼。
「請問怎麼收費呢?」他問道。
他穿著荷葉邊的T恤,領口明顯有沒洗乾淨的污漬,牛仔褲還在膝蓋和大腿破了好幾個地方,而且都泛白了,顯然不是因為造型才故意割破的。
「開幕大酬賓,一個小時3000元。
」我看眼前這傢伙穿得不是很體面,自己就又降價了。
「那半個小時1500嗎?」他扭捏著握緊著口袋裡的鈔票。
「依比例按分計費!」我微笑著要他不用擔心,不會擅自幫他四捨五入的。
「您好,我叫賴尚謙,我想問…」從他的敘述中,得知他本來是個補習班老師,後來被剛認識不久的補習班老闆騙光財產後,母親也出車禍昏迷不醒,其他親人則責怪他不該輕易相信來歷不明的人,都逐漸斷絕了來往。
他把母親安頓在安養院后,自己隻身一人北上找工作,卻在新北市三重天台廣場附近被遊民陷害,行李被警衛和清潔人員丟掉,手機也在網咖被偷,從此過著幾乎遊民的生活。
「所以你想要告的是誰?」因為他的敘述中吐槽點太多,我也一時無法判斷他想提出告訴的到底是誰,所以打斷他的敘述問道,也幫他省點諮詢費。
「我因為行李被丟掉,所以才在網咖睡了一覺,當天手機因此被偷,本來談好的工作都聯絡不上,我在想能不能把這些損失都向那個遊民索賠?」賴尚謙問道。
「賴先生,民事訴訟的基本精神是填補損害,你能舉證你損失多少才能賠多少,你如果沒辦法證明行李被丟、手機被偷、工作無法就業和那個遊民有因果關係,那就沒辦法向他索賠。
而且這樣聽起來,最多你也只能叫他賠行李,可是你大概也舉證不出行李裡面有什麼東西。
」「對…」賴尚謙失魂落魄地低頭喃喃道。
他接著說:「裡面有我母親的手機,紀錄著我母親還健康時的影片和照片,本來是身邊唯一的慰藉,結果都被丟了…」為什麼行李會被丟呢,據賴尚謙所說,他認為反正家裡已經不可能像以前那樣歡喜團聚過年了,所以他就在農曆過年前北上,想要重新開始,結果在三重的天台廣場遇到一個女遊民向他索討食物,他雖然自己也不好過,但請她吃一頓還是出得起的,而且同是天涯淪落人,對方年紀和自己差不多,是因為剛和同居男朋友吵架,才負氣離家幾天,賴尚謙便請她吃飯。
吃完飯,賴尚謙確定了對方的狀況,對方說想要騎機車回南勢角過年,賴尚謙便再贊助了她一點油錢和飯錢,希望她能夠好好珍惜自己沒能再有機會享受到的天倫之樂,因而做出超出自己能力的幫助,讓她能夠早點回家過個好年。
在廣場找地方睡了一天,第二天傍晚賴尚謙又遇到了那個女遊民,賴尚謙便質問女遊民怎麼沒有回家過年?她抱怨著身上沒錢也過不了年,於是身上已經只剩下3000塊不到的賴尚謙,便又給了女遊民800塊,然後繼續北部的求職,也敲定了補習班和大夜班保全的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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