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見微又給她下套! 分明是一張正在說情話甜蜜的臉,為什麼能夠突然怪罪啊! 童少懸委委屈屈。
一群府兵在此,全是外人,唐見微也不好跟童少懸鬧脾氣,便收斂了回去。
那步將軍道:“不過今夜變亂茲事體大,評事還得隨我們回去調查一番。
” 童少懸沒辦法,只好說:“好,我去。
” 唐見微放心不下,不想童少懸去。
童少懸安撫她,在她耳邊用只有她們兩個人能聽到的聲音說:“不會有事的,今夜之事天家一直在暗中保護咱們。
” 聽到她所言,唐見微眉心生出一絲疑竇。
童少懸不再多說,在唐見微的手背上輕輕一拍,和步將軍等人一塊兒離開。
待童少懸走了之後,阮應嫿騎著馬追來了。
“阮少卿。
”離開了童少懸的唐見微顯得有些疲倦。
“多衣國皇子呢?”阮應嫿如此問,必然是已經知道了真相。
唐見微如實說:“怕是跟丟了。
” 阮應嫿問了六皇子逃走的經過之後,將馬栓在一旁,麻利地爬上了屋頂。
很快便聽見她一聲呼喊,屋頂上腳步聲更多,有更多人聞風而來。
唐見微特好奇是不是找到人了,但她挺著個肚子實在爬不上去,可是將她急壞了。
幸好阮應嫿還知道回來跟她說一聲。
“那多衣國皇子死了。
”阮應嫿道。
“死了?怎麼死的?” “一支箭穿腦而出,手裡還握著匕首。
” “這……就這樣死了?”唐見微思索著,結合方才童少懸臨走時跟她所說的話,說天家一直在暗中跟進此事,那麼連她和童少懸這樣的小人物都能查到的事兒,天家恐怕早也知道了。
天子當知今夜之事瀾家有關,而多衣國在博陵當質子的皇子被殺,一定會引發兩國齟齬。
到時候肯定要找人出來擔責,這人是誰?必定是瀾家極其黨羽。
這質子活著應當是對瀾家有利,總有送他出博陵的那一日。
可要是死了的話,便成了天子的一把利刃。
雖不知天子要如何與多衣國商榷質子之死,但想到長公主和天子這兩姐妹不顯山露水卻能在暗中操控的作風,想來定是有了把握。
這麼一想,唐見微心內豁然開朗。
那麼這皇子之死,恐怕也是天子的手筆了。
唐見微很快捋順了其中的關竅,捋完之後感嘆自個兒被阿念影響,對官場這些事兒也有了基本的頭緒。
要是真如她所推斷,那麼這次阿念可是立了大功。
雖說春季的時候才剛剛授了官入職大理寺,這會兒想要再給阿念立即提升的話不太可能。
但是終歸是大功一件,想必天子也會將這功勞記在賬上,回頭想要提拔重用阿念之時,便有了依據。
唐見微光是想想都樂出了聲。
等會兒……既然那多衣國皇子已死,阿姿去了何處? 為何到現在天燈沒放,人也還沒回來? 唐見微向阮應嫿詢問,是否見著了弘文館校書郎吳顯容。
“吳顯容?”阮應嫿知道此人,不就是博陵有名的赤煉娘子么,“沒見著。
” 唐見微不禁萬分擔憂。
阿姿去了何處? 唐見微在周圍找了一整圈,也沒找到阿姿的蹤跡。
此刻巡衛已經將四周包圍,見到唐見微,便上來厲聲詢問她的身份。
得知她是方才守城之人,巡衛們倒是沒刁難她,但不再讓她繼續逗留,趕她立即回府,否則就要將她押入大牢。
馬車裡還有受傷的大姐和大嫂,唐見微沒辦法,只能暫時返回。
. 駕車回到童府的時候,路繁的傷已經被童少臨小心翼翼地處理好,她在童少臨的懷中熟睡著。
童少臨不想壞了她的甜夢,並未叫她,親自將她抱入房內。
雖說童少臨的力氣原本就不小,但一身的傷已然虛脫,將路繁穩穩地抱回房內之時,她自個兒也沒勁兒了。
唐見微讓紫檀去尋大夫來,再叫了阿周,讓他去吳顯容住的宅子一趟,看看她是不是回家了。
大夫上門來查看大姐和大嫂的病情,包紮開了葯之後前腳剛走,阿周後腳就回來了。
吳顯容沒回府。
唐見微剛剛清洗了頭髮出來,頭髮還在滴水,聽到這消息渾身發涼。
阿 姿怎麼會不見了呢? 此時已然宵禁,加上方才城內有大案發生,此刻大道小街全都是巡衛,禁止一切人跡和車馬通行。
現在的情況已經無法搜找阿姿,她讓阿周帶著兄弟們早些回去歇息,明日一早便到昨夜胡國質子被殺之地周圍好好找找,阿姿應當就在附近。
阿周離去了,唐見微獨自坐在空蕩蕩的房間內,肚子極不舒服。
坐不住,站起來走走。
阿姿會遇到什麼事了? 阿念現在又在何處,正在做什麼? 唐見微心煩意亂,將木臂拿來捶打后腰,越打越酸痛。
想到阿姿對她的好,唐見微更是焦灼。
不行,一刻都待不下去。
唐見微穿上一身靈便的胡服,蒙上面,悄然出門,於各個坊道間躲避巡衛。
無論如何,她一定要找到阿姿。
. 石如琢從嶺南菜館出來的時候,路上已經沒有行人了。
她步伐很亂,腦子裡也沒有目的地,只想要快些離開此處,遠離呂瀾心。
渾身的力氣都落在呂瀾心那兒了,石如琢感覺四肢脫力,就連呼吸都不太順暢,心跳得極快,快到讓她覺得這顆污濁的心隨時都有可能從胸膛之中炸出來。
迎著風,石如琢感覺有一層厚重的皮從她身上蛻去了。
那是曾經的她,正在漸漸自她的血肉和魂魄之上剝離。
扶著護城河邊的石欄,一股噁心的感覺沖了上來,石如琢王嘔了半天,除了眼淚之外,什麼都沒有。
胸膛之內翻江倒海,石如琢喘著氣支起身子,將臉上的眼淚抹去。
她回頭看了一眼,沒有深夜巡查的金吾衛,也沒有呂瀾心。
呂瀾心應該暫時追不上來了,畢竟方才她帶著恨意和報復的掠奪,可絲毫沒有容情。
即便呂瀾心有武藝在身,被石如琢這一番摧殘,恐怕也難行動自如。
想到剛才自己所作所為,石如琢眼淚滴滴答答地滴下來,隨後很快笑了。
今夜的邀請,最初只是個試探。
石如琢回憶呂瀾心對她的種種表現,她明白,那是一種邪惡的佔有慾,病態的情感。
呂瀾心當初在夙縣,一心想要將她帶走,甚至不惜以身犯險,最後失利而逃,歸根究底還是為了得到石如琢。
而石如琢初到博陵之時,在煙火盛會那夜與呂瀾心的重逢,她發現呂瀾心對她的情感除了強佔的邪念之外,多了一層思念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