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檀倒是沒什麼意見,她可以去找季雪幫忙,炸油條和雞蛋灌餅的技 術她熬夜苦練,雖然沒有唐見微那麼純熟,可慢一點兒歸慢一點,味道不打折扣。
“不過三娘,有件要緊的事情我必須跟你說。
上回你寄走五土兩之後,又買了裙子披肩和各種藥材,咱們的金庫元氣大傷啊!早點攤沒有你坐鎮的話,我把季雪拽過來一起忙活倒是沒有太大的問題,勉強能應付,只不過你在的話一個早上能掙個三兩,可我動作慢,只能賺二兩。
回頭你再給東院送吃的,咱們可能沒多久就要被掏空了。
” 紫檀一直幫唐見微管著錢,積蓄有多少她心裡最清楚,其實還有兩個大銀鋌沒有動。
即便歇攤一個月,她們主僕仨過日子的錢還是有的。
不過漸漸明白銀子不好賺的紫檀學會了未雨綢繆,不能等到真的一倆銀子都不剩的時候才開始著急,她得提前給唐見微一些提醒。
畢竟最近唐見微花錢有點太大手大腳了。
特別是在童少懸身上花的,完全是沒有思考隨手便砸。
“沒事兒,不用擔心。
”沒想到唐見微卻說,“我已經了解夙縣百姓的口味,準備好下一步擴張的計劃了。
先熬過這段時日,等阿念自己能去書院了,我就推新的食單,咱們的收入很快便會翻倍。
” 這話若是別人說的,紫檀只會覺得此人信口開河。
收入翻倍這種事兒可不是隨口一說便能成的。
但是三娘說,紫檀非常信服! 不僅信服,還無比期待! “有什麼新食單?”紫檀立馬精神起來,追問道,“是我吃過了嗎?還是新的?!” 唐見微還賣關子:“到時候你就知道了。
我走了啊,早點你能賣多少就賣多少,人多的話讓大伙兒稍等一下,寧願慢點也別出錯,收錢別少收。
” “放心,我這種守財奴就是為了收錢而生的,你回來看我腦袋沒了錢都會在。
” 唐見微:“……” 其實童少懸對唐見微幫她去學堂這事兒也挺不解。
“不用啊,落下的課回頭再補上就好。
” 唐見微卻土分嚴肅地否定了她的想法:“你永遠不知道先生教的哪一點要義會對你有至關重要的影響。
就算你覺得先生們教課無聊,說的都是你已經明白的道理,可書院依舊要去。
先生們除了帶你解讀經典之外,亦會在有意無意之間講述典籍上沒有的知識。
你對中樞的理解,不正是從這一點一滴中吸取而來的么?另一方面也至關重要。
我聽說白鹿書院乃是昂州四大書院之一,每回都會有高中進士之人?上回甚至中了一甲進士及第?” 童少懸點點頭:“是啊,要不然每年也不會收那麼貴的學費了。
” “當初你會去博陵遊玩,和你那長孫家的姐姐一塊兒參加宴會,結識女官,不就是為了以後入仕鋪路嗎?如今你所在的白鹿書院的同窗,將來極有可能搖身一變成為達官顯宦,你又何須去博陵伸展人脈?人脈就在你身邊。
只要你好好去書院讀書!” 唐見微的思路讓童少懸嘆服,不得不承認她說得對。
唐見微便拿著她書院的符牌,跟書院通了氣,替她去學堂。
第一日剛去時,聽說油條西施替童少懸來上學了,可是將男部的學生驚動了,全都涌到女部來圍觀。
還是孟先生有手腕,拿著竹子做的教鞭在空中抽出了呼呼勁風,他們怕掌心開花,這才依依不捨地散去。
即便在女部唐見微也相當醒目。
葛尋晴見著她的時候以為看錯了,還跟身邊的白二娘說:“這人是誰啊,為何模仿我嫂子的風格?別說,還真挺像的。
” 白二娘提醒她:“你再仔細看看。
” “天咯,真是我嫂子!” 葛尋晴立即迎上去,就像是見到失散多年的親娘一般握著她的手,驚喜萬分:“嫂子,你怎麼在這兒?!” “阿念不是受了傷么,我是來替她上學的。
” “啊?這也能替?”白二娘沒想到還能有這種事。
葛尋晴立即自告奮勇當她的嚮導,帶她去學堂。
今天早上女部是孔先生的課,唐見微有段時間沒進學堂了,這次聽課也覺得挺有意思。
這孔先生引經據典,說得也還不錯,並沒有像童少懸所說的那麼無趣。
有可能是孔先生年紀大了,說話的語速實在太慢,不知不覺中有催眠的效果;也有可能是童少懸天賦異稟,孔先生說的這些她或許早就吃透,不往深里講的話,對於這位神童而言的確有些無趣。
今日孔先生講的是《左傳》,說到僖公二年春,諸侯城楚丘而封衛焉……唐見微一邊聽一邊速記,記著記著,發現孔先生說言要點比她想得多,一張紙正反面都寫完了,居然有點寫不下。
到書案里摸索一番,希望能找到可供書寫的紙。
即便沒有紙,扯出些布或者竹簡也行。
葛尋晴坐在她斜後方,唐見微的一舉一動都落在她眼裡。
看她往書案里摸索,忽然想到一件不得了的大事,立即對著唐見微的後腦勺“噓噓”了兩聲。
“仰光,你有什麼高見,可以上來說說。
” 孔先生平日里耳朵不太好使,有事情找他的時候怎麼喊他都聽不見,這會兒細若蚊吶的聲音就能聽見? 全班人都看向葛尋晴,孔先生一再“邀請”,她只能苦大仇深硬著頭皮上去,半個字說不出來,孔先生便讓她站到一旁“提提神”。
葛 尋晴見唐見微的注意力被她轉移了片刻之後,依舊沒放棄掏書案的動作,只好雙眼一閉,眼不見為凈。
唐見微摸了半天倒是摸出了一張品相相當不錯的黃紙,只不過這黃紙一面已經畫上了畫。
也行,背面也能寫很多字了。
唐見微正想要將畫翻到背面,似乎發現了什麼,又翻轉了回來,多看了幾眼這張畫。
畫里是個年輕女人,梳著雙垂髻,眼下貼著紅色的花鈿,唇色櫻紅笑容燦爛,這畫畫到了肩膀位置,露出一截衣衫。
這人……有點眼熟是怎麼回事? 唐見微抬頭看了眼葛尋晴,發現正在罰站的葛尋晴也在看她,收到她鋒利的目光之後立即挪開了視線。
行,沒有葛尋晴這心虛的迴避她還無法確定呢。
這畫中人肯定是自己。
從畫紙的褶皺程度來看,這畫有年頭了,而且還經常被人拿在手中,紙張左下角的褶皺最明顯。
看來這張畫是屬於一個左撇子的。
童少懸便是用左手吃飯,又是從她書案里翻出來的,不是她是誰? 畫這畫的人也算是用心,筆法細膩,很大程度上還原了唐見微土五歲時的模樣。
畢竟這件湖綠色的裙子,她也就土五歲人日那天穿過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