燒香、跪拜,點燈、祈福。
像往年一樣走完流程后,林媽媽又給林嘉青拿來一個簽筒。
想到上次的談話,林嘉青認命的跪倒蒲團上,磕了三個頭,又雙手捧起簽筒,嘩啦嘩啦一頓搖,最後啪嗒掉出兩根簽。
“兩隻不作數的,重新搖。”林媽媽。
林嘉青只好將簽又放了回去,林媽媽問過旁邊的小師傅,又取來一個簽筒遞給蔣承宇。
蔣承宇:“我就不用了吧。”
他實在沒什麼可求的。
林媽媽看出來了,還是把簽筒塞給他:“就是看看運勢,別想那麼多。”
蔣承宇在林嘉青旁邊跪下,搖動簽筒。
當竹籤從簽筒里掉出來時,林嘉青的簽也搖出來了——
她撿起看了一眼,遞給他,讓他一起拿著去找旁邊的師傅解簽文。
“求什麼?”師傅問。
“……”求什麼?蔣承宇語塞。
林媽媽知道現在說子嗣太著急了,介面道:“夫妻和睦。”
“第七簽 甲庚 仙風道骨本天生,又遇仙宗為主盟;……”師傅這才接過蔣承宇手中籤,翻著書開始解簽。
林嘉青聽不懂,又想去洗手間:“你們先聽著,我一會兒過來。”
“所以簽文怎麼說來著?”再回來時,林嘉青問。
“沒怎麼說。中和一下算是不好不壞吧。”蔣承宇。
“什麼叫中和一下?”林嘉青不解。
“一隻大吉,一隻大凶。”蔣承宇,“反正求的都是同一件事,中和一下也就是不好不壞。”
“……”還能這麼中和的?林嘉青,“哪只是大吉,哪只是大凶?”
蔣承宇卻沒有再說,一副並不相信的模樣。
林嘉青回憶起剛才師傅的話,用她樸素的語文研究了一番,蔣承宇那隻簽應該是大吉,反推過來——自己的簽是大凶。
算了,那就中和一下吧。
就像蔣承宇說的,反正都她和他是問的都是一個問題,難道還能有兩種結果?
反正這種東西,她從來都是只撿好的信。
林嘉青頓時不再糾結。
大殿出來,三人去旁邊齋堂吃齋。
齋堂進門左手邊是女士坐,右邊是男士;兩邊第一排均為廟裡的師傅的座位。
林嘉青干一落座,師傅便領著大家一起念誦桌上的經詞。
林嘉青跟著林媽媽一起雙手合十,“虔誠”地傾聽。
聽完是安靜的用飯時間。
吃飯途中,大家幾乎都沒有多餘的聲音發出。
飯後,師傅又做了一遍完結齋念誦,眾人集體起立向著菩薩的方向鞠躬感謝。
終於出了齋堂,林嘉青看著旁邊的蔣承宇:“功德圓滿了?”
蔣承宇沒接腔。
林嘉青:“其實吃齋和吃素還真有區別——吃齋講究過午不食,也就是說從剛才那頓算起,我們一直到明天早上天亮之前都不能再吃東西。”
言下之意,你剛才不多吃點,晚上肚子餓了可別叫苦。
說完,在蔣承宇略詫異的表情中滿意地轉身——
剛踏出沒兩步,表情便凝固在了臉上。
蔣承宇順著她的目光看去,不遠地一顆樹下,一對男女正駐足齋堂販票窗口,張望著。
“這裡的素齋味道不錯的。據說菜都是師傅們自己種的。偶爾吃一次,凈化下腸胃也挺好的。”女人說著從包里掏出手機,就要去買票。
“以前來過,這裡的齋菜確實還不錯。”男人幫她拉好拉鏈,在她排隊的空檔,走到旁邊的功德箱旁,掏出錢夾子往裡投了兩張。
午後陽光穿過樹葉里的空隙灑落下來,他站在金色陽光里,身姿挺拔,眉目清雋,一雙眼彷彿漾動的湖泊。
微風拂過,那汪“湖泊”轉過頭來,正好對上林嘉青的視線,微微愣住。
兩人就這麼隔著一段距離看著彼此。
直到買飯票的女人回來,挽上男人胳膊,男人才緩過神來,抓著身邊人的手,朝著林嘉青這邊走來。
“回來啦,什麼時候回來的?”
數年不見,面前人的聲音和笑容依舊還是和記憶中一般,別無二致。
“回來一周了。”林嘉青看著眼前熟悉的面孔,“這麼巧,你也來吃齋?”
“嗯。”溫黎點頭,拉過身邊人的手,“我愛人,尹梔。”
又向身邊人介紹林嘉青道,“嘉然的妹妹,嘉青。”
“你就是嘉青?我在報紙上見過你——”女人打量著她,衷心的稱讚,“聽說你又拿獎了,真是給我們國人長臉。”
“過獎。”林嘉青謙虛的回應。
沒說的是:她也見過她,在溫黎的社交賬號上——
從布拉格到哈爾斯塔特,從維也納到柏林;和大部分人一樣,溫黎在社交軟體上詳盡地分享了他的蜜月旅程。
林嘉青仔細翻閱每一張照片,對頻繁出鏡的尹梔一點不陌生。
她本人比照片更漂亮;臉上洋溢著的,新婚的幸福也讓她更加光彩照人。
是真的美。
林嘉青也想真誠地稱讚一句,奈何心頭某個角落酸酸的,怎麼都說不出口;只能勉強扯出一個笑容。
直到尹梔拉著溫黎,告別說他們該去吃飯了。
林嘉青才大夢忽歸般回神,轉身,正好看到站在旁邊的蔣承宇。
而她剛才竟忘了介紹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