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青陽幾乎是在鬧鈴響的第一秒就睜開眼。她睡在下鋪,此刻看著不遠處的床板,心中意外地沒有絲毫詫異,只覺得瞭然。
鬧鈴還在不停的響,睡她上鋪的鐘靜像是翻了個身,輕聲咕噥一句,但依舊沉沉睡著。
過了不知多久,謝青陽終於微微咬牙:“李——安——然——!”
四十分鐘后,嘉明真正的起床鈴開始在整個宿舍區回蕩。
謝青陽穿好衣服,拿上洗漱用品和梳子,走到水房。
她撩起一捧冰冷的水,撲在自己臉上。鏡中的少女面無表情地站著,有些水珠粘上鬢角的發,迅速地融入其中,又有一些順著頰線流下。
等謝青陽回宿舍,其餘七人中,只有張慧慧和鄒筠坐起來穿著衣服。
見她進來,鄒筠道:“青陽,你早晨是不是有叫安然的名字?”
謝青陽往架子上放東西的手一頓,側過頭看著鄒筠,道:“嗯,我被鬧鈴吵醒了,她沒醒,只好叫她關鬧鈴。”
張慧慧下了床,一邊疊被子一邊說:“哎,我從來聽不見鬧鈴聲。今天應該是因為要考試吧,才自然醒的。”
謝青陽只是禮節性地笑了下,就不再講話。
她很早就到了教室,一路走來,排在前面的考場已經坐滿人,而越到後面,教室里的人就越少。
等到她所在的考場,裡面就只有一個人。
沈悅之。
“同桌!”沈悅之抬眼看到謝青陽,瞬間揚起一個笑容,和她打招呼,“早上好。”
謝青陽手裡拿著杯豆漿,是在食堂時請打飯師傅直接將豆漿裝到自己杯子里的,此刻慢慢喝著,往座位上一步一挪,很沒精神的樣子。
聽到沈悅之的聲音,也只是看了她一眼,朝她笑一下。
沈悅之敏銳地覺得不對,眼巴巴看她:“你怎麼啦?沒睡好嗎。”
謝青陽想,自己的幻覺真是越來越嚴重了,居然見到一個毛茸茸的大尾巴在沈悅之身後晃……她咽下一口溫熱的豆漿,口中講:“是。”
一副不想多談的樣子。
沈悅之卻直擊重點:“難道又是你舍友?”
謝青陽沉默一下,肯定了她的說法:“是。”
沈悅之皺眉:“你不是說會處理好嗎?”
謝青陽已經挪到自己座位上,單手撐著頭,說:“上次以後她就沒有調鬧鈴了。昨晚我問她能不能起,她也說能。”
沈悅之道:“她說了你就信?”
謝青陽看她一眼:“不然呢?她只那麼做了一次,或許是意外啊。”
沈悅之莫名有些酸溜溜的:“同桌,你對別人真好……”
謝青陽道:“你在想什麼?我的意思是,她完全可以說上一次只是意外,潛台詞就是我在挑事。”
沈悅之意外地看著她。
謝青陽昏昏欲睡,喝完最後一口豆漿,簡明扼要道:“事不過三。我先睡一會兒,考前叫我。”
沈悅之:“……行。”
她在離開考還有十分鐘的時候叫醒謝青陽。只是稍微拍了一下對方的肩,謝青陽就醒了,要不是眼中猶有些迷茫,沈悅之甚至會懷疑她是不是真的睡著了。
謝青陽揉了揉眉心,看起來精神一點,站起來去教室前面接水。
杯子沒有洗,新接的水泛著淡淡的白色。謝青陽也不介意,喝了半杯之後,才想起什麼似的,神情有些複雜地把杯子拿開一些,問沈悅之:“你們這裡可以提前交卷嗎?”
沈悅之:“怎麼了?”
謝青陽說:“我好像喝太多東西了……”
沈悅之明白了,有些想笑:“不可以吧,你先去一下廁所?”
謝青陽:“唉。”
只要睡眠不足,轉校生就會顯得比以往軟糯很多。
沈悅之這麼總結了一句,然後就開始想謝青陽宿舍的事情。
她再一次清晰地意識到,自己對謝青陽的了解,似乎僅僅停留在表面上。
謝青陽或許會容忍他人,但忍耐的理由,卻有點出乎她的意料。
那自己有沒有辦法幫她解決這件事呢……沈悅之撐著下巴,望向講台的方向,腦中千思萬緒,總得不出一個正解。
文綜和語文一樣,在八點開考。前十一道選擇是地理,沈悅之連蒙帶猜,再想起謝青陽那句“常識”,頓覺心絞痛。
接下來的政治讓她稍微恢復了點信心,不知是不是錯覺,總覺得這些選擇比平時《五三》上的要簡單一些。
然後是歷史,沈悅之做的無比痛苦,又生出一股撕卷的衝動。
一個考場里,只有沈悅之一人,是從開考寫到下考。
她把卷子寫的密密麻麻,其實只有自己知道,裡面有很多地方都是自由發揮。
收卷時瞄了眼謝青陽的卷子,也寫了很多,但很多道題都只寫到答題卡空格的一半地方。
再看看同一考場的其他人,很多人僅僅塗了選擇,大題部分一字未動。
監考老師看一眼卷子,不由對沈悅之和謝青陽另眼相待。
昨天他就看出來了,這個考場只有那兩個女生在認真答題。沈悅之是最後一個考場的常客,不知怎地就開始奮發圖強。至於另一個女生,大約是高二的期末考試沒參加,才坐到最後一張桌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