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她們已經把兩邊都封住,最壞的情況,就是彭家莊有喪屍上車。這會兒開門,沒等謝青陽說, 薛靜怡已經自發自覺地撐開傘,將傘面對準門外。
一秒、兩秒過去了。
沈悅之將手機裝在自拍桿上,伸出去看。
“有兩個,在——啊!”
她先去看左邊,沒想到右邊有喪屍猛地撲了上來。沈悅之險險抓住手上的自拍桿,而那喪屍已經將半個身子都傾到廁所裡面,雙手伸到前方,朝薛靜怡抓去。
和之前那個女喪屍不同,這個喪屍的皮肉明顯乾癟了很多。它指甲長而尖銳,幾次險險抓到薛靜怡。薛靜怡尖叫一聲,嚇得坐倒在地。
這邊的動靜,引得另一邊兩個喪屍也湊了過來,一起朝門內擠去。
沈悅之看著這架勢,只恨自己手上沒有趁手的工具。如果能有把□□,這會兒捅上三下就完事兒,然而在此刻,她只能拿著自拍桿,往喪屍的脖子上猛戳。
汗水太多,流進眼睛里,又酸又刺,可她手上片刻都不能放鬆。
她咬咬牙,大腦急速運轉。到後面,似乎有想法隱約出爐——
謝青陽站在門側,是這會兒最安全的位置。她試著將門推上,奈何那三個喪屍力氣太大,根本推不動。
她眼神一轉,看到剛剛自己從餐車拿回來的桌布。原本就是準備做實驗用,這會兒直接用上,似乎也不虧。
她一手將桌布抖開,喊:“沈悅之!”
沈悅之沒有偏頭。
謝青陽說:“試試把它們眼睛蓋住!”一邊說,一邊把桌布拋到沈悅之身前。
一抹白色映入眼帘,沈悅之抬手接住,接著反手一扔。
那三個喪屍擠的太密集,這一下子,剛好把三個喪屍一起罩上。
薛靜怡原本閉著眼睛不敢往前看,這會兒卻驀然覺得,手上的壓力似乎一下子小了很多。她小心翼翼睜眼,見到已經變得破破爛爛的傘面,只有傘骨還在勉強支撐。
她心驚膽戰地抬頭看。
沈悅之已經越過她,手上用力,和謝青陽一起推上了門。
門重新上鎖,但這一回,三人心中再無放鬆的念頭。外面就是三個喪屍,她們連門都沒發出,何談離開?
幾個人各自靠在牆壁上,平復呼吸。過了許久,謝青陽才說:“它們的確是用‘看’的,不知道聽力怎麼樣,還有嗅覺……”她皺了皺眉,“沈悅之,你怎麼看。”
沈悅之正拿手拘著涼水,洗去手上的汗。
她言簡意賅,道:“沒有武器,像剛才那種情況,根本沒辦法。”
幾個人相互看看,之前謝青陽說的不如就在這兒待著別出去了的想法又冒了出來。
這時候,離到達江城,還有四十多分鐘。
之前精力消耗太過,三個人又都不說話,慢慢地,謝青陽睡了過去。
夢裡她都覺得自己要缺水而死,不由想到,如果江城裡的水源被污染,她們以後要靠什麼過活?她們真的還能有以後嗎?
她在夢裡也見到沈悅之的影子,不過不是現在這個,而是兩年前的大金毛,整天在她面前支棱著耳朵,一副懵懂而不自知的模樣。
這麼半睡半醒間,謝青陽還做了個噩夢:一睜眼,眼前是喪屍的一口爛牙。
謝青陽:“……”啊啊啊!
她睜開眼睛,身體條件反射地向後縮去,可惜並沒有退路。眼前還是沈悅之與薛靜怡,薛靜怡也睡著了,而沈悅之手上拿著她那把剛剛打折了女喪屍脊椎骨、自己柄也快斷掉的傘。
沈悅之正專心致志地掰那塊兒彎了的地方,似乎是在試圖把它掰斷。
謝青陽用腳碰了碰她,沈悅之不由抬頭,望向身前的少女。
顧及還在睡的薛靜怡,謝青陽講話的聲音很小聲,說:“你肯定掰不斷,別費力氣了。”
沈悅之一頓,無可奈何地笑了下。
謝青陽道:“剛剛忘記了,應該往旁邊扔個什麼東西,如果那群喪屍有反應,咱們就能想辦法避過去……”可如果現在再開門,說不定喪屍已經掙開桌布。眼前沒了遮擋,當然不會被這些小花招騙到。
她倆看著對方,沈悅之心中又酸楚又柔軟,同樣壓低了嗓音,說:“青陽,你覺得咱們有可能‘回去’嗎?”
謝青陽搖頭:“我不知道。”
沈悅之嘆了口氣,道:“我還是覺得留在上面不靠譜。東西總有吃完的一天,而且待會兒車門開幾分鐘,一關,說不定就再也打不開了。”到那時候,她們身前身後都是喪屍,只有一小片空地能活動,還得天天提心弔膽。
謝青陽:“而且真的很奇怪,我有種感覺,”她斟酌著說,“現在開這個車的人,還是之前的司機嗎?”
沈悅之一個激靈,聯想到一堆奇奇怪怪的鬼故事。
謝青陽:“你怕什麼?我的意思是,首先,司機看到外面那麼多‘東西’,為什麼還要堅持不懈地每站都停?如果不停呢?如果在線路中間停下來了呢?你看外面,說不上地廣人稀,但也是一大片地里兩三個喪屍,還有糧食,在這裡停下,肯定比在站台停下安全。”
說完這些,她愈發口渴,便站起來伸個懶腰,舒活舒活筋骨。
謝青陽清晰地聽見,自己的脖子“咯嘣”一聲。
謝青陽:“……”別說,高三之後她就很少聽見這種音兒了。
不大的空間里,沈悅之也聽見謝青陽脖子的動靜。她笑了下,站起來,“我幫你揉揉?”
謝青陽遲疑地看著她。
沈悅之看一眼還坐在地上睡的薛靜怡,覺得這個隔壁同學的脖子狀況也很堪憂。但眼下,難得薛靜怡睡著,四捨五入就是這兒只有她和青陽。
她實在是太想青陽了。心頭有千言萬語,落在口中,只有一句話:“我技術很好的。”以前還給謝青陽揉過腿。
作為彼此久別重逢的初戀,兩人隨便說句話,都可能勾動從前記憶。這會兒,沈悅之想起當初的事,謝青陽當然也想到。
她不動聲色地轉過身,背對沈悅之,道:“揉吧,不過我脖子上全是汗……”話說到一半兒,沈悅之的手已經捏了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