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們居然還遇到一個謝青陽的學生,不過是聽過她一學期的課,這會兒過來打招呼,還見到那個“傳說中的謝老師女票”。雖然她一直都在和謝青陽講話,但有大半時候,視線都落在沈悅之身上。
分別之後,沈悅之打了個噴嚏。
她嚴肅地:“寶貝,你學生是不是在背後說我什麼了?”
謝青陽:“哦,她發了個票圈,忘了屏蔽我。”
沈悅之:“……”她把謝青陽的手機那過來看。
那條票圈的內容很簡單,只是說她遇見謝老師,還有不可說人士。後面配了張圖,是一群人夜爬華山的背影,中間圈起兩個人,特別箭頭標註了兩人拉在一起的手。
下面炸開鍋似的,很快有了一個個評論。
謝青陽把這條票圈截圖。
沈悅之:“誒,存下來嗎?”
謝青陽:“下學期遇到了扣平時分。”
沈悅之:“……”想起了當年掛科的恐懼。
下了華山,又去西都市區轉。她們租了間民宿,玩的很隨意,常常一覺睡到十二點,再出門閑轉。明明是北方城市,沈悅之卻總覺得這兒比江城還熱。最後總結經驗,西都是內陸城市,乾燥許多,太陽直晃晃的照在人身上,曬得謝青陽旅行玩回家,發覺自己的腳上有了幾道涼鞋印子。
而沈悅之身體力行,“勸解”謝青陽,說要對學生更冷酷無情一點!作為一個社會人,她發自內心的覺得,現在的小孩子真是太不懂得珍惜教學資源了。
謝青陽:“……哦。”
那之後,就是謝青陽開學,沈悅之繼續上班。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沈悅之立了個“社會人士”的flag,總歸,開學沒多久,院長就找謝青陽談話,說這些年,學校的老師們大多都成了博士,但她還是碩士。
當然了,H大畢業的,碩士也一樣優秀。可院里還是覺得,謝青陽最好讀博。一來職業上升空間更大,二來也是更新專業知識嘛。
謝青陽:“三來,院里老師的博士比例越大,院里越容易評上一些東西。”
這話校長沒說,但她在心裡自己補充上了。
謝青陽和沈悅之說起時,在兩人中間擺了一壺茶。
這架勢,很像兩人大二那年談話的樣子。
謝青陽說了院里提供的條件:“公費的,回來以後職稱可能會變動,而且會加一些帶研究生的課。”她沒說漲薪水的話,反正她薪水再多,也沒有沈悅之多。
沈悅之還是問她:“你想去嗎?”
謝青陽說:“我不知道。院長說的對,這兩年,學校基本只招博士了。我那時候能進來,也主要是因為H大背景。”
沈悅之想了想,又問:“博士要讀幾年?”
謝青陽答:“五年。”
沈悅之完全沒料到這個答案,一時沉默。
五年啊。
她們現在是二十八歲,經歷了那麼久分別,終於才能在一起。
她還記得從前,兩人在上大學。說是在一個城市,可每次見謝青陽,都要在車上坐很長時間。車子在路上晃來晃去,她的心也跟著晃來晃去,一半是期待,一半是疲憊,覺得報志願的時候自己是怎麼想的,為什麼不找一個京大附近的學校。
時間慢慢過去,她也慢慢習慣了這樣的相聚和分別。
而在那之後的兩年,沈悅之起先是和公司前輩出去談單,後來自己獨當一面。她不能晚睡,明天總有事情要做。但沈悅之時常看著手機上的時間出神,想,這會兒青陽在做什麼。
她說希望謝青陽做她想做的事,這當然是真的,沈悅之並不為之後悔。
但她也會想,如果當時謝青陽沒有出國,她們的生活會如何。
這會兒,青陽說,她可能又要離開,而且一去五年。
謝青陽:“不是,你別這麼想,我還有暑假寒假春假,而且聖誕節時有假期。”
沈悅之一只手撐著頭,道:“但是你會很忙,你春假時不會回來,因為時間太短。暑假時可能也不會,你一在那種環境,就想要做到最好,你一定會在暑假裡選一堆課,過得比學期內還累……”
謝青陽看著她。
沈悅之笑了笑,抱住謝青陽,在她額頭親吻。
她說:“也對,五年嘛,我可以去看你啊。”
那之後,謝青陽開始準備申請材料。她和讀研期間的導師還有聯繫,導師給她推薦了一名博導。那名博導是著名的經濟學家,嚴於律人,更嚴於律己。
之前的導師對謝青陽道,你如果想要學更多東西,到她那裡,她一定會讓你不悔接下來的五年。
對沈悅之來說,謝青陽是活在象牙塔里的人。她後來專門又給白姑蘇包了個紅包,覺得要是她不讓謝青陽轉學,自己大約真的一生不悔遇到青陽。
白姑蘇沒收她的紅包,但收了她的禮物。兩人一起吃了頓飯,白姑蘇慢慢和她說了很多從前的事。
當時讓女兒轉學,是很多原因疊加的結果。和謝逾明離婚後,她一度不知道怎麼和女兒相處。會有“不做母女做朋友也行”的心態,是和多年後的事。
那時候,她看到謝青陽,就會想到謝逾明,想到對方出軌四年,自己卻一無所知。
她又一個公司的人要養活,原本就忙,後面乾脆放任自己,用工作麻痹自己和女兒的關係。
她還是會看謝青陽的成績單,見女兒一直成績優秀,便越來越覺得不用操心。
再回神,謝青陽上了高中,偶爾和她吃飯,兩人相對無言。
白姑蘇:“那時候,老林在追我,青陽知道這事,好像很介意。”
說這話的時候,她點了根煙,問沈悅之:“方便嗎?”
沈悅之說:“您隨意。”
白姑蘇深深吸了一口,又吐出煙圈:“她有時候太獨立,不想和別人深交,但其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