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這似乎也是難免的。她從小習武,一直被老爹耳提面命,不能因為自己厲害了就欺負人,要保護弱小,不讓別人受到傷害。
沈悅之之前打趴了上一屆“校霸”,自己又不是真的想兼這份職,弄得三年下來,嘉明的混子們各自為政,學校里的那個小社會還是亂,卻沒出過什麼大簍子。
她也幫過被霸凌的女生。那女生是宿舍里最沉默寡言,性格懦弱的一個,正是因為這樣,被關在廁所里抽巴掌都只是忍下來。沈悅之遇到了,才把這件事捅出去。校長知道后開除了那些霸凌她的人,而事後沈悅之還和那個女生聊了很多,堅持每周都送她回家,一直到確認她不會被曾經的霸凌者報復,才漸漸淡了聯繫。即便如此,也一直承諾,如果對方需要她幫忙,力所能及的範圍里,她一定會幫。
她做的是自己覺得對的事,既然有這個能力,為什麼不幫一下別人?
但孫敏的情況實在太特殊了,不是拳頭能解決的事。她看在眼裡,只是心中猶疑,實際上,連自己要怎麼做都不知道。
那她到底為什麼那麼糾結孫敏和紀檢的事?
沈悅之思來想去,終於認了,自己還真是不看好她們。拋開那些好聽說辭,這種不看好就驟然純粹起來,讓她無法忽視,卻又只能憋在心裡。
那些女學生懷孕、女生學成績變差的事都是真的,她聽過了,就沒忘掉。提到紀檢和孫敏,就下意識地想到那些。
但這些都不是主要原因。就算是兩個適婚年齡的成年人談對象,也有人會出一堆亂七八糟的事。不能因為幾個悲劇,就把所有類似的事一棍子打死。
她最糾結的,是紀檢的年齡和身份。
在沈悅之入學的時候,嘉明已經不禁止學生之間的“早戀”,但江湖傳說,高中部和初中部之間人要是談起來,只能搞地下情。
說是分了兩個部,但學生都在一邊兒的教學樓里上課。好在高中初中的校服樣式有細微差別,要是這兩邊的男生女生走在一起,紀檢照樣會拿出十二分精力盯著。
要是高一和初三就算了,可如果是高三和初一,就等著被叫家長吧。
她聽到這話的時候,和她講八卦的人笑了下,說學校還真是年齡歧視。
沈悅之就吐槽,這不是差六歲的問題吧,17歲的怎麼能對11歲的有這方面興趣啊。
對方想了想,覺得也對:“這都夠得上戀童標準了吧?”
後面還說了什麼,沈悅之已經不記得了。但同樣的問題放在這裡,嘉明的紀檢大多都是群二十五六的年輕人,孫敏則只有十七歲。
兩個人之間的年齡差那麼大,孫敏又是個高中生,心智再成熟,能成熟過比她大八九歲的戀愛對象?這些都算了,可紀檢再怎麼說,也是被她們叫“老師”的啊。
第二天早上,謝青陽先是詫異:“你怎麼還在想這些?”
然後想了想,說:“老師和學生在一起……是不合適,但紀檢又不教課,也不改卷子,更插手不了保送生名額。”
沈悅之抿一口咖啡,說:“同桌,你咋想到這些。”
謝青陽道:“一般覺得師生在一起不合適,就是因為覺得老師會給學生不正常的成績吧。”
沈悅之想了想:“好像也對哦。”
謝青陽:“其實你只是自己覺得不對的話,無所謂吧。要是你一個堂妹表妹交了個比她大這麼多的男朋友——”
沈悅之跟著她的思路:“她們都比我小啊,還是說堂姐表姐吧,至少都上大學了。嗯,我舅應該覺得年齡不是問題,人好就行了,差九歲總比差十多歲好聽。但姨夫應該很生氣,說必須得分手,和對象的年齡差不能超過三歲。”
謝青陽微微笑了下:“你自己想吧。想想就行了,別表現出什麼來。說不定人家關係很好,真的可以走得很遠呢。”
沈悅之:“但敏敏的爸媽,唉,她家裡好像挺傳統的。”
謝青陽道:“那是她自己的事情了。”
沈悅之嘆口氣:“還得幫她保密,是吧。”
謝青陽道:“她們既然瞞著,可能是學校那邊對紀檢有特別規定。咱們學校就這麼大一塊地,學生和紀檢都一周六天待在裡面。學生就算了,高考為重,總有事情能分心。可紀檢,他們那個年齡,如果在外面沒有談婚論嫁的對象,又有情感上面的需要,把心思放在學校里,也很正常。”
沈悅之聽著聽著,撇了撇嘴。
謝青陽道:“學生沒怎麼接觸過社會上的人。在這方面規定一下,也是應該的。”
沈悅之:“知道了知道了……”她整理了一下思路,“如果蓉蓉那邊有動靜,我還是想和敏敏稍微談一談,聽聽她的想法啦。如果一直沒動靜,或者她不想讓我知道的話,就當沒這回事了,對吧?”
謝青陽四兩撥千斤:“你覺得合適就好,你才是孫敏的朋友。”
沈悅之的心氣終於順了些,和她抱怨:“我昨天想太久,都想失眠了。”
謝青陽道:“同學,你這樣子,還想不想考試了呀?”
最後一個疑問的聲調,被她說的綿綿軟軟,帶著一絲打趣的意味,讓沈悅之直接甜到心裡。她看著眼前的謝青陽,愈發覺得,自己女票實在太好了,從頭到尾都在耐心聽自己說這些,明明自己話里話外都在關心另一個女生,卻一點生氣的意思都沒有,還在開導她。
這件事說白了,就是孫敏和紀檢在一起的事有點衝撞她的三觀,加上孫敏和她的關係,情緒一下子就爆發了出來。
但謝青陽剛剛的話,已經把她糾結的心思理順了。如果那兩個人真的能好好在一起,沈悅之覺得,自己應該也是樂見其成的。而孫敏的保密行為,不也可能是因為她之前被霍哲傷到嗎。這麼想七想八,實在太沒必要。
有這功夫,還不如多做兩道題。
想到這裡,沈悅之看了看謝青陽,問:“同桌,我這麼在意敏敏的事,你……”
謝青陽托著下巴看她:“對呀,你都想到失眠了。”
沈悅之指天發誓:“除了昨天晚上,以前我睡前想的都是你啊。”
謝青陽道:“哦,這樣。那今天晚上呢?”
沈悅之笑了下:“當然也是你。”
謝青陽道:“想我什麼?”
沈悅之:“如果我變小了,在你身上亂跑……”她的視線在謝青陽心口轉了轉,不知想到了什麼,露出一個“你懂得”的笑。
謝青陽:“同學,你一天到晚想這些,不會腎虛嗎。”
她的語氣還是輕飄飄的,聽得沈悅之眨巴兩下眼睛:“好像是有點危險。不過青陽,我,嗯我錯了,以後不會再這麼在意別人的事情了。”
謝青陽靜了靜:“你沒有錯,你就是這樣的性格啊,我又不是不知道。”
沈悅之咬著自己的唇:“你……”
謝青陽道:“在你沒有想親別人抱別人的情況下,稍微關心一下別人,我覺得都還好吧。”